“幫我洗澡,半身,一個浴室。”
盛懷夕嚴謹地一個個回複,聲音平靜,像是在說今天吃什麼一般,視線直勾勾地盯着鏡面裡明顯慌亂的人。
江朝探身,長睫抖顫很是驚訝,“半......”
受傷的手腕好似不經意地擡起,盛懷夕晃了晃,迎着江朝的目光道:“你隻需要幫忙做這一半就好。”
剛在醫院包紮過的手腕在江朝面前閃過,通紅的傷口隐隐露出頭來,堵住了江朝剩餘想要開口說的話。
“好吧。”
江朝垂了眉眼,自盛懷夕身側縮回了身子,眉眼耷拉着像隻撒嬌不成洩了氣的小貓,軟軟的臉頰不自禁地鼓起來。
看着很可憐,像是被她欺負得狠。
盛懷夕悄然注視着鏡子裡的畫面,江朝斂了心神繼續專注做着剛才的事情,目不轉睛地捏着、捧着、解開她的頭發。
直直盯了半響,盛懷夕沒再等到江朝再擡起頭來一回。
心情不講道理地沉了半截。
悶悶的,盛懷夕那塊經年不起的嫉妒心在今天破天荒地閃了兩回,嫉妒莫須有的人,怨恨她自己的頭發。
憑什麼,江朝不一直關注她。
*
“盛懷夕,你衣服換好了嗎?我水放好了。”
寬敞浴缸裡的高度放到恰好,江朝坐在浴缸邊放好幹燥的帕子墊着,轉頭喚了一聲盛懷夕。
挑了件浴袍提前換好,盛懷夕應聲從門外走進來。
盛懷夕把手裡拿來的絲質眼罩遞給江朝,聲音清冷:“戴上。”
“什麼啊?”
埋頭調整水溫的江朝好奇地轉過頭來,看着眼前的蠶絲眼罩,瞳孔稍稍縮緊,“我戴眼罩幫你洗啊?”
那她怎麼看得見盛懷夕人啊。
盛懷夕低低發出一聲沉笑,在空蕩的浴室間裡蕩開,聽在江朝耳裡,莫名聽得耳紅。
“江朝。”
盛懷夕輕喚了聲,捏着手裡的眼罩走到江朝面前,手掌伸出,精緻縫制的綢面在浴室燈下泛出柔和的光。
“我是怕你不敢看。”盛懷夕再次遞出。
“......”
江朝被激上頭的情緒和理智在腦子裡艱難搏鬥,目光猶豫地看着擺在她面前的眼罩。
一個聲音在惱——我憑什麼不敢看?我這是幫你洗澡,戴了眼罩我怎麼看的明白!你有的我哪裡沒有?
另一個則是在勸——你不是本來就在害羞嘛,既然盛懷夕主動給你遞梯子你怎麼不踩呢,再說,萬一之後哪裡惹到她了對你恩将仇報怎麼辦。
最終,江朝還是伸手拿了眼罩,二話不說直接戴上,生怕晚上一秒她就會看到盛懷夕揶揄的眼神。
“你一會兒要帶着我洗,我不小心碰到哪裡你不許說我。”
江朝蒙着眼睛坐正,朝着盛懷夕的方向開口,眼前是模糊的昏暗光線,玫瑰味的香薰在鼻間淺淺打圈。
盛懷夕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江朝面前。
“好。”她啞聲應道。
輕輕的入水聲在室内蕩開,江朝撐着浴缸邊緣,小心翼翼地蹲在一側,循着記憶偏向盛懷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