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淮像受傷的小獸，低垂腦袋。

頭發未經打理，亂糟糟的，像是鳥剛築的巢。

他隻是去了趟衛生間洗漱，他也不明白怎麼就要被趕走。

雖然确實想要搬家，但至少不是現在。

連日的辛苦，加上委屈，氤氲的水汽在眼前聚集。

聞淮吸了吸鼻子，深深地鞠了一躬，“是我打擾你們了。”

夏舒意沒見過聞淮這個樣子，想要伸出手拉他，“哎，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夏知衍打斷，他喉結動了動。

“是我覺得夏舒意一個女孩子跟你住不太方便，感覺還是你住我家比較好。”夏知衍淡淡地說道。

“什麼！？”聞淮還陷在委屈中難以自拔，眉頭微紅，噘着嘴，眼眶噙着淚。

等反應過來，聞淮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一定是沒睡醒，才會聽到這種天方夜譚。

他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的手臂。

“嘶——”

真疼啊。

這居然不是夢。

夏知衍居然主動提出要和他合住。

這是什麼新型折磨前任的方式嗎？

巨大的情緒轉變，可眼角還挂着剛剛的淚，晶瑩剔透的淚劃出，順着面頰流下，滑過喉結，流入家居服内。

夏知衍忽地想起昨天的聞淮也是這樣，隻是今天更像玻璃櫥窗裡的水晶娃娃。

好想欺負他。

夏舒意沒見過聞淮哭，她認識聞淮十幾年，都是不可一世的大少爺樣，今兒這樣她是真覺得稀奇。

湊到聞淮面前，仰起頭看他，圓眼滴溜溜地轉，“當然是真的，”她舉起手指，戳了戳夏知衍的肩膀，“真哭了？”

夏知衍擡起手背抹了把臉，水痕留在手背上，他不好意思地擦掉。

“嚯，真的哭了啊？”夏舒意難以置信道。

她轉身，沖着夏知衍，“靠，哥，聞淮真哭了。”

聞淮陡然擡高音量，“我才沒有！”

夏舒意學他的口吻，故作怪異的表情，“我才沒有～”

聞淮輕輕地推了一把她，“你煩死了！”

夏舒意還想學他的樣子，剛擡起手想做動作。

“好了，舒舒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鬧。”夏知衍出聲打斷他們。

“吃飯吧。”

夏知衍背過身，将剛剛的煎雞蛋放進微波爐重新加熱。

夏舒意瞧了眼他，又沖着聞淮做了個鬼臉。

聞淮揮了揮拳頭。

兩個人就像小學生似的，你來我往，你打我一下，我還你一拳，誰也不讓誰。

夏知衍側過頭，“你們在幹嗎。”

他撂下碗，閉上眼，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端過去。”

夏舒意立刻停止手上的動作，“來了～哥哥～”

她端起最近的碗，灰溜溜地走出去，臨出門還要沖聞淮搖頭晃腦。

聞淮沖她比了口型，“快滾。”

他走到夏知衍面前，伸出手端面前的粥，卻被另一隻手搶先。

“燙，我來吧。”

聞淮卻喊住他，“那個，我還是不麻煩了，我這幾天會找好房子搬出去住。”

夏知衍将粥放回桌上，“好啊，我現在就去和舒舒說，我是你前男友，你不敢和我一起住。”

聞淮急忙沖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行……”

夏知衍被抵在操作台，沒站穩。

聞淮矮他一些，現在像是趴在他身上，整個人的重量壓在夏知衍身上。

聞淮猛地彈開，“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

“好了沒啊，你們在幹嗎啊，我都餓死啦！”夏舒意在餐廳大喊道。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夏舒意打斷。

“沒有那個意思就好好住着，”夏知衍忽地靠近，附在聞淮的耳側，“難道你還怕我把你吃了嗎？”

夏知衍端起粥，抛下聞淮朝餐廳的方向走去。

徒留聞淮在原地。

夏知衍嘴裡回應她，“不起床就不餓，一起床就餓了啊。”

*

飯畢，夏舒意摩拳擦掌地準備幫聞淮搬家。

聞淮把夏舒意拉到一側，“真的要住在夏知衍家嗎？”

夏舒意狐疑地打量他，“你怎麼了？你跟我哥認識嗎？”

聞淮搖搖頭。

何止是認識，曾經他們那麼親密無間過。

“我哥隻是看着高冷，其實人很好，而且我哥做飯特别好吃。你跟他一起住算你有福了好不好？”夏舒意拍了拍聞淮的肩膀，“聞子，你就妥協吧，這福氣别人求都求不來，要不是我哥擔心我，你就要擠我那個小閣樓了啊。”

聞淮低聲說：“我倒甯願睡你那個小閣樓。”

“你說啥？”夏舒意低頭回了句消息，沒太聽清，“你大點聲說啊！”

“沒事。”聞淮隻能認栽。

夏舒意那激動的樣子，聞淮有種錯覺，自己是帶了一大卡車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