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夏舒意接過橙子,努力咽下卡在嗓子眼的薯片,“閣樓讓給你了?那裡面的東西呢?”她瞪圓了眼睛,嘴巴微微張開。
“他說放在儲藏室了,”聞淮轉過頭開始切其他水果,他瞥了眼夏舒意,“沒上鎖。”
夏舒意咬了口橙子,“我說聞淮,有沒有膽子勇闖我哥的儲藏室。”
“沒有。”
“靠,”夏舒意擡腿,踢了下聞淮的小腿彎,“你真沒好奇心,無聊。”
“你别吃,”聞淮從她手上奪過橙子,“難道你有?”
夏舒意沒接話端起桌上的橙子,“謝謝啊,我走了,我哥問起就說我沒來過。”
聞淮松開刀,頹然地靠在操作台。
他是不敢有好奇心,他怕是自己無法面對的東西,這表面的平靜也被打破。
夏舒意來過之後,聞淮倒是不再稱呼夏知衍為夏先生,卻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
聞淮在家待得發悶,他很長時間沒來過海城,最近活動的範圍也隻是家附近。
站在落地窗前,伸出手抹掉窗戶上的白霧,看向窗外。往下望,川流不息,車水馬龍。
該和解了。
防盜門響起聲音,夏知衍進門就看到聞淮背着手,站在窗前。
那人轉過頭,笑盈盈,“知衍哥,可以載我去逛逛嗎?”
那笑有蠱惑人心的魅力,夏知衍在公司開了整天的會議,肌肉僵硬。
聽到這話整個人都舒展開,“好。”
距離聖誕還有些日子,海城的氛圍已經很濃厚,不少商家都已經貼上裝飾。
路過的商場門前更是放了棵巨大無比的聖誕樹,彩燈、禮物圍繞在身邊。不少人都停下來拍照,聞淮也不例外,掏出手機咔咔拍了兩張照。
前方交通擁堵,夏知衍分出視線,瞟了眼,“想去?”
聞淮剛想點頭,随即想到身側的人,歎了口氣,頹然地落回位置上,搖了搖頭,“就覺得還挺好看。”
夏知衍知道英國人看重聖誕節,總是提前布置好裝飾,街上也是濃厚的節日氛圍。聞淮回國前夕,偏是最濃,可惜在這裡之前就回了海城,難免失望。
他故作雲淡風輕地說道:“舒舒最喜歡湊這些熱鬧,她過兩天應該沒什麼事情,你可以喊上她和你一起來。”他頓了頓,“到時候我可以送你們過來。”
此刻他像是個完美長輩,為小輩們策劃好出行的規劃,小到如何出行,大到時間安排,事無巨細。
聞淮看了眼夏知衍,沒跟他客氣,點了點頭, “謝謝知衍哥,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現在要下去逛逛嗎?”
聞淮坐直身子,看了看不遠處去往停車場的停車隊伍,搖了搖頭,“還是算了。”
戀戀不舍地看了眼聖誕樹,“要是今年聖誕節下雪就好了。”
海城的冬天少雪,隻是如春日的楊絮,輕柔,幾乎落下就化成一攤水。
說這話時,久遠的記憶被牽扯出那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聖誕節,也是唯一一個。
他們倆都是南方人,對北方的雪,總有莫名的向往。
夏知衍的向往終結在他去北城念書的那年,而聞淮,無論見過多少次大雪,最刻骨銘心的還是和夏知衍一起見過的大雪。
那年聖誕節,夏知衍計劃好要去北城附近的滑雪場,帶聞淮度假順便見識鵝毛大雪。
許言真忽地突擊檢查,隻身一人,來到西城,再打電話通知聞淮時。
他正拖着行李箱,在去機場的路上,接到許言真的電話,急忙拜托師傅掉頭。
再聯系夏知衍,自己去不成了。
母子連心,聞淮那點兒小動作壓根兒瞞不住。
許言真以為聞淮在北城談了女朋友,親自為他改了航班,送他上的飛機。
聞淮到北城時,已經是半夜,下起了大雪。
整個世界被白籠罩,連雪花都是極大片。
聞淮被震撼到說不出話來。
北風蕭瑟,僅僅是站在廊橋就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寒意。
那個點沒了地鐵,雪夜不好打車,更不好麻煩夏知衍。
就在他思考是去機場附近的酒店開間房,以度過今晚次日再聯系夏知衍,還是等待一位善良司機的降臨。
在出口處,他看到了夏知衍。
峰回路轉,不過如此。
無需思考太多,那人鐵定是為他做好打算,他原本就是如此妥帖。
夏知衍裹着厚厚的冬服,鼻頭仍然被凍紅,手臂上還搭了件厚外套,見到聞淮,笑盈盈地張開了雙臂。
聞淮鼻頭一酸,沖了出去,撲到夏知衍的懷中,緊緊地環住他的腰。
隔着羽絨服,兩個人的心跳,那樣的清晰,同頻。
聞淮為了風度,隻穿了件大衣,他是整個機場寥寥無幾的人中,最特别的存在。
夏知衍輕輕地拍在聞淮的後背,用哄孩子的口吻說道:“好了好了,先把外套披上好不好?”
聞淮戀戀不舍地松開。
夏知衍抖了抖外套,給聞淮披上,随即握了握他的手。
觸及冰涼。
有些惱,輕輕地拍在他的手背,“凍死你算了。”
聞淮紅着鼻頭,聲音帶了濃濃的鼻音,“那你舍得啊?”
“怎麼舍不得?”夏知衍捏了捏聞淮的臉,“下次再這樣,我就不管你了。”
聞淮拼命點頭,卻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用撒嬌的口吻,“我相信了,現在我們去哪,我好冷啊。”
他才不相信夏知衍會丢下他不管。
聞淮的左手被夏知衍塞進自己暖好的口袋中。
右手被夏知衍捧起,不停地搓熱,企圖讓自己的溫度傳給聞淮。
“我在機場的酒店訂了房,走吧。”
聞淮忽的紅了臉,“啊……好!”又停住腳步,“你訂了幾間房啊?”
夏知衍對聞淮的想法了然,戳了戳他的腦袋,“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