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裡走，右手邊是茶幾和長桌。

桌上放着筆記本，屏幕還亮着，是會議的界面。

“人，我給你帶到了啊，”謝平川指了指聞淮，“我先下去了，”眼色暧昧地在他們倆之間流轉，“明天别遲到了。”

夏知衍輕拍了他的肩膀，“想哪去了，晚上吃飯喊你。”

謝平川揮揮手，俨然一副不信的模樣。

聞淮拉着行李箱，站在桌邊，有些臉熱。

待關上門，夏知衍走到聞淮邊上，“你在沙發那兒坐會兒，我給你定了房間，等下吃飯的時候帶你去辦入住。”

聞淮局促地攥了攥拉杆，“不用，我可以自己定，”頓了頓，堅定地說，“我有錢。”

夏知衍一愣，“那你等下把錢轉給我。”

聞淮咬咬牙，“行。”

他天生白淨，暖氣烘的從臉紅到脖頸。中午吃了面，此刻有些暈碳水。

坐在沙發上，手撐在扶手上，開始還在靠意志力劃拉手機，沒出幾秒手機滑落在大腿上。

小貓打盹似的腦袋往下墜。

夏知衍忙完擡頭就看到聞淮面頰撐在手臂上，歪着頭。

沒了往日的張牙舞爪，睡得不安穩，睫毛輕顫。

夏知衍輕輕地合上電腦，拿起外套，披在聞淮身上。他自己則坐在一旁玩手機。

冬日天黑得早，不出六點，黑得透徹。

沒開燈，隻餘下城市燈光交相輝映，照在房間内。

聞淮醒來時，夏知衍還保持着之前的姿勢，長腿交疊，靠在沙發另一端，擺弄手機。

如水的月色映在他側臉，為他硬朗的五官勾出柔軟的描邊。

看上去慵懶随意。

“醒了？”夏知衍放下手機，扣在邊幾上。放下腿，不緊不慢地擡起右手，骨節突出的指節捏住鏡框，輕輕摘下眼鏡，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合上眼鏡，随手放在邊幾。

起身開燈。

燈光乍起，聞淮不适地揉了揉眼睛，口幹舌燥，吞了吞口水，嗓子仍舊沙啞，如同砂紙磨過，“抱歉，我睡着了。”

“沒事，我也休息會兒，”夏知衍捏了捏山根處，瞥了眼身側，歪頭拿過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聞淮，那熟稔程度，像是做慣了這事兒。

“那我們下去吃飯吧，我通知平川，你記得帶上證件，辦理入住。”

聞淮雙手接過礦泉水，“謝謝，”猛灌了兩口，帶着寒氣的水，順着食管到胃，多了幾分清醒。

整個下午渾渾噩噩，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多荒唐的事，之前想好隻和夏知衍普通朋友，現在卻接受他的各種幫助。

搖了搖頭，企圖讓腦子清晰些，卻是徒勞，索性不去想，走一步算一步。

*

辦理好入住，謝平川剛下來。

聞淮想打招呼，謝平川直接略過他，有些尴尬，讪讪收回手。

“平川，聞淮再和你打招呼。”夏知衍截住謝平川，語氣平靜。

“我沒看見啊，”謝平川嬉皮笑臉，絲毫沒把聞淮放在眼裡，偏過頭，草草地沖他揮了揮手，“晚上好啊，聞大少爺。”

聞淮臉色微變，很快就掩飾過去，笑着說，“晚上好，謝總。”

謝平川瞧了眼夏知衍，一副你滿意了的表情，“那走吧，我定了位。”

餐廳不遠，趕上了晚高峰，車子不好等，聞淮提議步行。

夏知衍沒意見。

三人步行在湖邊，不方便并排，謝平川借着工作上的事站在夏知衍身側。

聞淮被擠到背後，抿了抿唇，跟着他們亦步亦趨。

他倒是樂得自在，不用和夏知衍相處，心如同放飛的氣球，誰也抓不住。

腳程快，十來分鐘就到了餐廳門口。

餐廳建在茶園邊上，青瓦白牆，二層小樓，寫有名字的牌匾挂在中間，頗有古韻。

聞淮以前念書時，倒是常來。

白日裡來，可以看到大片的茶山。

“愣着做什麼？”

"來了。"

聞淮跟了上去。

大量的木質桌椅，燈籠、家具，跟之前沒什麼變化。

熟悉感撲面而來。

跟着服務員來到二樓包廂。

夏知衍坐在主位，聞淮隻得坐在他身邊。比起總嗆他的謝平川，跟夏知衍坐在一塊還算安全。

聞淮吃東西不挑，唯獨不吃魚，他受不了魚腥味。

謝平川點了幾道菜，象征性地問了問聞淮，得到都可以的答案，他也無趣。

夏知衍在往杯子裡倒水，“不要蔥，”手上的動作沒停。

謝平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有的毛病？不吃蔥了？”

“剛剛。”

那是聞淮的習慣，他是吃不慣。

那杯水不動聲色地遞到他面前，受寵若驚，伸出手接過。

夏知衍總能把他照顧得很好。

有張網将聞淮困頓其中，他不得解，索性躺下。

等菜的間隙。

“聞大少爺，我一直有個問題挺好奇，今兒你能給我解答嗎？”謝平川撐着手，舉着杯子，偏過頭盯着聞淮。

“請問。”

“為什麼忽然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