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之芙聽到了硬物砸在草坪上的聲音。沉悶得像是打雷般,卻莫名令人心驚肉跳。
發生什麼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得兩人猝不及防,穆勒把人偶謝應白丢下去之後就一直站在窗邊,嘴裡不知道在喃喃什麼。
黎夜沖到窗前,拉開穆勒的手:“穆勒?!”
之芙順着穆勒的視線往下看去,黑夜中的遠山隐沒在夜色裡,月光照亮了後院的一小塊土地,也照亮了摔在地上的人偶。
可憐的小人偶一整個砸在了後院草坪上,一隻手和一隻腳都摔斷了滾落在地上,半身飛濺的草和泥,嶄新的白襯衫變得髒兮兮的,側臉砸在泥地裡,露出的另外半邊臉上也布滿了裂痕,像一塊搖搖欲墜卻又勉強維持着原樣的碎玻璃。
月光照亮了那雙玻璃制成的眼睛,給黑沉無機質的玻璃打上了一點破碎的高光,它的眼睛看向上方,像是在與她對視。
又像是一隻可憐的小狗,被不負責任的主人扔出門外,嗚嗚咽咽地趴在門口,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之芙張了張嘴,還沒說出什麼,先聽到了來自身旁人瘋狂的呢喃。
“……玩、不玩……遊戲-不玩遊戲!我、我不要玩——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她轉頭,卻見穆勒病态而潮紅的臉上浮現一縷詭異的微笑,眼眶通紅像是哭過,聲音低啞哽咽,嘴裡卻不停念叨着“去死去死”,黎夜站在他身邊想拉住他卻沒有絲毫反應,對身旁的之芙也視若無睹,布滿血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摔下樓的人偶。
“穆勒?穆勒!”
“去死去死去死——我不會跟你玩遊戲的!去死!去死!”說着,他又激動起來,手舞足蹈,眼睛惡狠狠地盯着樓下的人偶,激動得像是要一起跳下去似的。
“出什麼事了!你冷靜一點!!!發生了什麼?”黎夜眼疾手快地按住他胡亂擺動的手臂,強迫他的目光從人偶身上移開,“其他人呢?!”
“……遊戲、呼……去死……呼……”陷入癫狂的男生急促地喘息了幾聲,在黎夜的厲聲呵斥下,瞳孔終于緩慢聚焦,恢複了一些神智,但渾身上下都在顫抖。
之芙抓住他的一隻手,發現他的手指抖得像是帕金森病人似的,根本沒法控制,似乎連呼吸都很費勁,整個屋子裡滿是他費力的呼吸聲,他往前走了一步,猛地摔倒在地毯上。
“出什麼事了?”發現他冷靜了下來,黎夜蹲下身,再次詢問,“其他人呢?我上來的時候他們還在樓下吃飯。”
他的冷靜也感染了穆勒。穆勒慢慢冷靜下來,躺在毯子上,啞聲說:“我……我不知道。我沒看到他們,可能去休息了吧。”
可是穆勒生着病,正是需要人照顧、需要人随時檢查體溫的時候,他們怎麼會丢下朋友獨自去睡覺?
之芙蹙起眉,正要反問時,穆勒卻捂住臉,喃喃着說:“我……”
“我做了一個……夢。”說到‘夢’這個字的時候他臉上露出茫然和恐懼,做了個吞咽口水的動作,“我夢到……有人在追我。不,不不——是人偶在追我!它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玩遊戲……”
“遊戲?”黎夜一直凝神聽着,聽到這個詞的時候他立刻問,“是之前我們玩的那個遊戲嗎?”
穆勒臉上露出的恐懼幾乎凝成實質,他低下頭去,頹廢地道:“對……就是那個遊戲。”
“在夢裡,它問我要不要玩遊戲,不知道為什麼,我答應了它。”
“它說它是‘鬼’,讓我藏起來,不要被它找到。我躲在客廳的沙發底下——可是!可是我馬上就被找到了……它說我必須要答應它一件事,所以我答應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