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铮家裡裝潢很簡單,收拾得也幹淨,家具以實木材質為主,整體居然是偏暖的溫馨色調。
淺亞麻色的地毯鋪滿客廳,葉面碩大的琴葉榕翠綠鮮活,黑皮沙發在其中都顯得格外柔軟。
任昭遠想到譚铮之前說他做飯還不錯,不禁想果然人不可貌相。
至少在這之前,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象譚铮這樣一個成熟幹練的商業精英竟然屬于居家型。
“昭遠哥,你有忌口嗎?”
譚铮第一次這麼叫的時候是兩個人正開玩笑,任昭遠乍聽有點說不清的感覺,但當時一帶而過不好專門再說什麼。
之後又被叫了幾次,居然也就不知不覺地聽慣了。
“沒有,”任昭遠跟着譚铮走到廚房,“随意做點就好,我能幫什麼忙嗎?”
譚铮在腦内把菜單過了一遍,因為多了譚許清,就不讓任昭遠選菜了,直接把備用的也列上。
好在準備充分,食材配料和各式鍋具都齊全,不會耗費太多時間。
譚铮沒和任昭遠客氣,從冰箱拿出食材朝他舉了下,說:“幫我洗菜?”
菜都是處理過的,隻需要清水過一遍放到瀝水籃。這個沒什麼難度,任昭遠走到水池邊把保鮮盒排列好先把最近的荸荠放進水裡。
“戴個圍裙吧,這是新的。”
任昭遠覺得沒必要,但轉身的時候譚铮已經把圍裙拿過來了,很普通的純黑色無袖款。
手上有水,任昭遠環視周圍找紙巾,譚铮說:“低一下頭。”
任昭遠其實不習慣和其他人有親密接觸。
和異性保持适當距離是從小被教育的事,長大後發現自己喜歡同性,于是開始注意控制和同性接觸的度,漸漸就對别人近距離接觸和親密動作都格外敏感。
好在譚铮在這方面似乎和他習慣一緻,至少到目前為止的相處裡,任昭遠沒有感覺到不自在過。
譚铮快速把背後的系帶打成蝴蝶結,邊告訴任昭遠系好了邊轉身,去冰箱拿要用的肉類。
水龍頭又被打開,水“嘩啦”流出來,打在蔬菜和盆壁上,被手截斷時清脆響亮的聲音弱下去,手一旦移開水聲又會刹那間變清晰。
“譚铮?”
“啊?”譚铮把需要的食材拿出來放在台面,“怎麼了?”
任昭遠手裡舉着一根胡蘿蔔,手背的水珠一滴接一滴順着滑下去:“胡蘿蔔要全洗嗎?”
“哦,兩根就可以。”
“好。”
過了一會兒,譚铮把單獨拿出來的蔥姜蒜和辣椒放到另一個水龍頭旁,又問了一次忌口的事:“蔥姜蒜辣椒都吃嗎?”
“都吃,”任昭遠這邊菜都洗好了,“我來洗吧。”
譚铮沒讓,把已經去過皮的幾樣調味一股腦放進盆裡:“不用,幫我淘米吧,已經量出來了。”
“好。”
排骨加蔥、姜、調料、腌制醬拌勻封口。鮮鹹肉切厚片出水去血沫,砂鍋水開後放鹹肉開小火。
任昭遠在一邊看譚铮幹脆利落地把七八種蔬菜切成不同形狀分别放好,又把瀝過水的千張切成絲。
“沒想到你做飯這麼熟練。”
譚铮笑了笑,把鮮肉和蔥段加到砂鍋裡繼續煨,說:“慢慢就練熟了。”
米飯和幾道菜一盅湯都或快或慢在進行中了,隻有做主菜的鳜魚還是最初從冰箱拿出來的樣子。
任昭遠有點好奇地問,譚铮說:“不着急,一會兒炖排骨的時候再開始剛好。”
“你是喜歡做菜嗎?”譚铮太熟練了。就任昭遠了解的,事業做到譚铮這個程度的人閑暇時間不會太多。
除非做菜是樂趣,否則基本不會讓寶貴的自由時間耗在廚房裡。
“最開始特别頭疼,次數多了就發現挺有意思的,過程中會有滿足感和期待感。”
任昭遠不做飯,對譚铮說的滿足感和期待感一知半解,不等細想,譚铮就擦幹手讓任昭遠去客廳等,喊着“譚清”讓她給任昭遠再倒杯水喝。
譚許清接水的時候路過廚房,透過玻璃看見大火熱油和翻炒排骨的娴熟動作,把日期新鮮的綠植派送單往口袋深處塞了塞,又感歎一遍。
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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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任昭遠在廚房時已經有心理準備,到菜上桌的時候也實實在在地被賣相口感驚豔了一把。
松鼠鳜魚頭昂尾翹,醬排骨汁厚肉嫩,酸辣菜心擺成花形,大煮幹絲鮮香,田園四寶清淡,再加一盅湯白味濃的腌笃鮮。
譚铮選了輕酒體的桃紅葡萄酒作配,三個人一起碰杯後任昭遠笑着說:“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誇好了。”
“不用誇,”譚铮略緊繃的頸背松了,放下酒杯對任昭遠說,“多吃點就好。”
譚許清每道菜都過了饞瘾,又盯上兩人高腳杯裡的葡萄酒:“哥,這個好喝嗎?”
“喝你的飲料。”
譚許清抗議:“我都十八了!”
“哇,”譚铮語調平直,“你才高二就十八了,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