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熟的人裡,除開選了昆吾峰的郁之虞和滄瀾峰的賈如,其餘人基本都在主峰昆侖峰,問纓秦鴉公西憬三人拜入掌門名下,紅焚與郁念起則是昆侖峰普通的内門弟子。
郁之虞正在外門問劍峰弟子居收拾自己的行李,隔壁問纓帶着幾壇酒竄了過來,她将靈酒放到了院内石桌上,道:“郁師弟,此去内門少有見時,不如趁着還沒去内門,今晚不醉不歸!”
郁之虞看看石桌上的偌大酒壇,再看向問纓,昆吾峰常年封閉,他确實不一定能與這些同門常見面,當下點了頭。
問纓立即發出數道傳訊符,邀了同門過來。
最先來的是郁念起,他先同問纓問了好,然後走到屋前水池邊,坐在了郁之虞旁邊,乖乖喚他:“哥哥。”他取出一個錦盒遞過去,“恭喜你成為太上長老之徒。”
“謝謝。”郁之虞想了想,按照正常的社交禮儀與之交換了恭喜用的盒子,“也恭喜你進入昆侖峰。”
郁念起捧着盒子問得小心翼翼:“哥哥空閑時能來見見我嗎?”
郁之虞拍拍乖巧的少年頭,雖不知見一見有什麼用,但還是回答:“好。”
趕來的同門越來越多,不止紅焚公西憬和秦鴉兩姐弟,就連賈如都來了,他身後還跟了一群或進了内門或沒進的同門。
一晃眼,石桌那邊的酒壇數量多了數倍,他們湊在一起喝靈酒,你一言我一語,整個院子陡然熱鬧起來。
郁之虞坐在原地,直到那幾人端着杯子轉過來,與他遙遙舉杯,郁之虞回以一杯。飲盡後,他将擱在身側的酒壺提起往裡邊倒了一些。
郁之虞平日喜靜,但也不排斥這種喧嚣,他隻是靜靜坐在一旁看相處許久的同門聚在一起笑鬧,倒也覺得有些意思。
原本郁念起被拉過去喝靈酒,是他們說要為郁之虞的弟弟補上接風洗塵這一步驟再親自送出外門,結果被接風洗塵的那個隻喝了幾杯就溜了,衆人看他臉紅紅目光渙散的模樣,大度放過了他。
郁念起溜到了郁之虞身邊,郁之虞一直在屋前水池邊坐着沒有挪動過,郁念起便又坐在了最開始來時坐的位置上,他将杯子擱在身邊,雙手撐着身後的木地闆,兩眼亮晶晶地,問道:“哥哥,我可以把腳放到水裡嗎?”
郁之虞看看他不算幹淨的靴子,“得脫鞋。”今日之後這個屋子不再屬于他,但現在還是他的,穿鞋踩他的水,不行。
“當然會脫!”郁念起三兩下蹬掉鞋襪丢到一旁,施了個淨塵術後才将腳放到池中。池水冰涼,将他激得酒醒了大半。
郁念起低頭看着這水池,池中隻有倒影,他的,和郁念起的。天上月映在池中,垂于俊秀青年旁邊,有些過于好看了。
郁念起微眯起眼,試圖看清池中俊秀青年的臉,身體下意識向前傾,卻比身側人按住肩膀往回了一些,他擡眼看去,月光籠罩下的青年眸色淡淡平視前方正在笑鬧的那群人,可比池中影奪目得多。
夜風微涼,卻吹不醒酒醉的少年。
院中石桌那邊的人群已經換了個花樣,單獨的喝靈酒已經無法滿足他們,問纓于公西憬聯手為大家今晚的夜生活添了一筆。
郁之虞看着這兩人不知怎麼就已經拉着衆師兄弟師姐妹一起推牌九了,還特意拿加長加寬的木闆當桌面,确保所有人都能坐在桌前。
喝到興緻處,他們掏出了珍藏許久的靈石,開始了論輸赢的賭局。
郁之虞模模糊糊想起他曾被公西憬拉着下注了來着,還沒去讨要,想了想現在并不急用,打算換個時間再提此事。
他低頭看着即将空杯的琉璃盞,右手輕輕晃動,裡面的人影頓時模糊不清。
“哥哥。”郁之虞的左肩一沉,郁念起正倒在他肩上低喃着什麼,聽不大清,他隻能感覺到觸及脖頸的呼吸,有些癢。
郁之虞将琉璃盞放到身側靈酒壺的旁邊,伸出右手試圖推開,卻被郁念起抱住了手努力蹭蹭,傻樂的樣子有點難以直視。他目光一移,看到郁念起另一側的酒杯已經空了,神識透過此人帶來的靈酒壺看見了裡面的空空如也。
酒量也太差了,是沒喝過酒嗎?
“哥哥,你好好看啊。”少年的低喃霎時傳入耳中,郁之虞微微一怔,暫停了推開此人的動作。算了,他跟一個初次喝酒的醉鬼計較什麼。
石桌前的戰事正酣,沒有郁之虞兄弟的參與,問纓與公西憬大殺四方,赢得盆滿缽滿,兩人配合默契,又赢一局後對擊一掌。
郁之虞在遠處坐着看那邊,目力不算特别清晰,但神識能将所有看得清楚,直到察覺有人靠近了弟子居,而且不止一人。
正要起身,原本靠在肩上的少年被他動作一晃,從郁之虞的前面往下倒,被他伸手撈了一把免得掉進池中,少年陰差陽錯枕在了郁之虞腿上,還拽着郁之虞的衣袖睡得正沉。
錯過這及時反應的時間,郁之虞看見了走到院外的衆人,身穿任務堂弟子服,從他們手裡的留影球和臉上的肅穆之色來看,恐怕來者不善。
石桌前正鬧騰,輸得徹底的秦鷗正端起靈酒喝了一口,擡眼看見了站在院外的衆人,手下意識一抖,灑了秦鴉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