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之虞領着郁念起去了山門。
一個暗紅内袍黑色外衫的青年負手伫立在樹下,微仰着頭看那樹間跳躍的小動物,黑發以一黑色發帶高束着,陽光透過樹蔭間的空隙灑下來,落到那黑發上,映出一點不同于黑的深青色來。
單看青年的側臉,也能看出他的俊逸非凡與過于白皙的膚色。
禦劍的郁之虞懸停在青年身側一丈處,後者恰好轉過頭來,看向郁之虞的深青色眼眸裡有璀璨星辰,熠熠生輝。
“阿虞。”清越的嗓音似透明水滴,令聽者的心間濺起層層漣漪。
郁之虞利落跳下,殒月劍回鞘:“嗯。”
晚一步的郁念起腳下靈劍微頓,不光為此人與郁之虞太過相近的穿着,也為其語氣裡的熟稔。
童年玩伴……他微微垂眼,又禦劍往前了幾步,落到郁之虞身邊。
“哥哥。”有些甜的聲音貼着被他喚作哥哥的人,帶着幾分親昵,“這便是哥哥說的朋友嗎?”後半句的語氣輕飄飄,像是随口問了件尋常小事。
正要伸手拂順郁之虞肩上亂發的手微微停頓,青年移眸看向郁之虞身邊的少年,流光溢彩的深青眼瞳涼了一瞬,速度快如錯覺。
他揚起善意的笑,了然道:“這便是郁家主的小兒子吧?聽說是阿虞同父異母的弟弟。”輕輕敲擊“同父異母”四個字。
郁念起下意識抓住郁之虞垂在身側的手,抿抿唇有些委屈的模樣,也不多說什麼,隻低低喚道:“哥哥。”
郁之虞沒聽出兩人話語裡的刀光劍影,隻應聲為兩人做了介紹:“郁念起,青昳。”
被提到的兩人草草颔首權當認識了,一個說“阿虞的弟弟便是我的弟弟”,一個道“那你便是青昳哥哥了”。
兩人互相假笑完,一齊轉頭看向郁之虞。
郁之虞打算在今日把兩人一起搞定然後就可以美美閉關,他道:“先回昆吾峰。”
青昳笑了下,目光流轉在郁之虞身上,“還沒恭喜阿虞成為太上長老之徒。”他靠向郁之虞,将郁念起擠到了後邊,如願以償看到郁念起被迫松開郁之虞的手,“傷沒好全,阿虞帶我過去吧。”
召出殒月劍的郁之虞看向與他差不多高的青昳,兩人距離很近,他能清晰看見對方的臉,确實帶着點不正常的蒼白,“受傷了?”關心的話被他說得語氣平平,聽不出一點擔心意味。
“嗯。”青昳道,“晚點告訴你。”
郁之虞點頭,踏上殒月劍後朝青昳伸出手,被後者握住。同乘一劍的青昳這時候像是想起了什麼,看向被留在原地的郁念起,“弟弟,就勞煩你跟在後邊了。”
郁念起擡眼與之對視,眼底顔色漸濃,又在郁之虞看過來時露出恰到好處的委屈。
郁之虞……沒看懂郁念起的委屈,隻覺得突然想摸一下少年的頭。
他道:“走吧。”
耳邊一聲極輕的嗤笑,郁之虞轉頭看向聲源,青昳正凝眸淺笑看着他:“阿虞?”
郁之虞搖頭,禦劍而起。
前方遁光并不快,似在等着後邊的人跟上。
撲面而來的風吹亂長發,後邊的郁念起看着前方靠得極近的兩人,面上不顯,隻眼底有什麼濃黑之色在翻湧。
進得昆吾峰結界,一道化神期神念輕飄飄落到郁之虞帶來的兩人身上,轉瞬即逝。
郁之虞帶着兩人步行,另外兩人因這刻意顯露的神念腳下微頓,同時看向領先幾步并未回頭的那人。
到了居所,郁之虞看着走進院中的郁念起,微擡下巴,“将你所用劍術完整練一遍。”
郁念起餘光瞥了眼走在身側的青昳,甜滋滋笑:“好的哥哥。”
洞府結界在緩緩合攏,青昳輕嗤一聲,聲音僅身邊的郁念起聽見。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到郁之虞身邊朝他攤開手,話裡帶着天然的親昵,“阿虞,通過結界的劍符。”
郁之虞将刻有随意出入結界的劍符交予對方。
正擺了個起手劍式的郁念起頓時叫了一聲:“哥哥,我可以要一份嗎?”
郁之虞又扔了份給郁念起,後者接住,餘光瞅見青昳在避着郁之虞視角的位置對自己冷冷一瞥,郁念起眨眨眼,問道:“青昳哥哥,你為什麼這麼盯着我?”
郁之虞轉頭,身側的青年正垂眸看着掌心劍符,他的注意力從郁念起的問話轉到了青昳蒼白的臉上,他問:“所以,你是怎麼受傷的?”
青昳抿抿唇笑得有些勉強:“你不是還要看弟弟練劍嗎?”他喚郁念起為弟弟倒是喚得格外熟練。
郁之虞:“不沖突。”
“也行。”
青昳拉着郁之虞在屋前走廊坐下,與郁之虞肩并肩靠着,手指微勾用隔音術将他們二人籠罩起來,确保他們能聽見外邊的聲音,但外邊的人尤其是郁念起無法聽見裡邊的任何聲響。
然後同郁之虞說起自己消失幾年是因為回族地接受傳承時觸發了返祖現象,月宴宗因此匆匆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