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之後有不算高但也不算矮的山坡,飒飒樹葉聲裡夾雜着幾聲烏鴉啼鳴。
郁之虞在樹間穿梭,長劍輕鳴,一閃而過,沿途留下供後來者可識别的追蹤印記。
循着靈氣指引,郁之虞來到一個山洞前。
黑色狸奴粉色的肉墊露出來,它正蹲在門口舔舐爪子。直到郁之虞靠近才支起腦袋看過來,它輕輕“喵”了一聲。
便是這裡了。
郁之虞低眸對它道:“離遠些。”
它像是聽懂了,停下舔舐爪子的動作,耳朵輕抖,又四腳着地往外跑了幾步,順着樹幹攀爬到附近的樹上,蹲坐在樹幹上再次舔爪。
山洞黢黑望不到頭,洞口布了些障眼法,被他輕易除去。洞内貼了許多靈符,殒月劍出,不等靈符生效便已将它們全部毀損。
魔氣隐約從裡邊傳來,斷斷續續。
郁之虞以神識确認這山沒有别的出口,但眼前這山洞七拐八繞,裡面布了很多麻煩的東西。他若要進去,就得一路走一路破除。
他在使用毒煙和抓活口之間選擇了後者,幹脆提着落日劍走進去,殒月劍則在周身繞着轉圈,為他擔了防禦之責。
郁之虞一路前行,身後的亮光漸漸離他遠去。
金丹修士不懼黑暗,郁之虞将這逐漸漆黑的山洞看得清楚。洞裡通道不寬也不窄,不适合大開大合的戰鬥方式,對劍修來說有一些掣肘之處,但也不算太影響,他的殒月劍可以化為流水一般的軟劍。
實在不行,他還能以劍訣拓寬通道,為自己創造足夠的對戰環境。但拓寬有可能造成山體崩塌,此法還是留在最後使用。
沿途靈符數量衆多,裡面的人身家豐厚得不像是個躲躲藏藏的魔修。
郁之虞腳下不停,更正了自己的判斷。或許此人确實身家頗豐,隻是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了魔修。也或許是他成為魔修後獲得了足夠多的資源。
前者有些麻煩,但也不算難解決。可若是後者,那他很可能有同夥。
當年的魔修最被人诟病的一點是,為了修為他們可以不擇手段。合歡宗雖主修魅術,也提倡雙修之術,但講求的也是個你情我願。
魔修不然,他們更講求奪取。他們不在乎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隻要能奪取便是他們的食糧,也是他們修行路上的墊腳石。
當然,這都是問道堂裡學來的知識。
上一次出現魔修還是數百年前的人魔妖大戰,郁之虞沒有親眼見過。或許今日,他有幸一見。
靈符過多,郁之虞從一劍損壞到一劍剝離,殒月劍将靈符完好地剝下,那些靈符挨個兒進了他的儲物袋。
甚好。郁之虞很滿意,這一趟任務出得很值。
“哥哥呀~”近在咫尺的女聲缥缈而輕柔,似在耳邊輕輕呵氣。
郁之虞不等她說完,殒月劍一劍穿過,飄至身側即将從背後擁住他的半透明女子身形消散。
他繼續前行,忽聽男聲版的“哥哥”在喚他,似少年又似青年,帶着呢喃與軟語,試圖從身側擁向他。
殒月劍回轉,男子也跟着消失。
郁之虞心裡隻有大道,他是最适合無情道的修士,這些幻象于他無用,也無法阻他分毫。
他往前走,迎面撲來一群數不清的血蝠妖,郁之虞周身劍氣震蕩,漫天血霧留在原地,隻有昳麗青年面色不改地穿過。
郁之虞從洞口跳下,從上至下每隔幾丈的尖刀攔截網在他的劍氣下化為碎片往下掉,尚且完整的尖刀受到郁之虞的劍氣吸引變作他新的防禦繞在周身。
跳下來後有三條岔路口,郁之虞以陣法封住三條岔路口和來時的路,然後選了其中一條岔路繼續走。
一路陷阱在他面前都不起效,最終郁之虞站到一個暗室内。
這裡有許多屍體與枯骨,有些還在腐爛狀态。
這裡空氣不流通,靈氣略顯稀薄,枯骨屍體的衣物破破爛爛,魔氣從骨頭縫裡透出來,帶着中劇毒一般的深黑。
郁之虞将這地方用陣法封存,轉身看向來處。漆黑的漫長的甬道,空無一物,萬籁俱寂。
他目光微偏,看向甬道一側,伸手覆于其上,确定這後面是可以行走的通道,便以殒月敲出夠他通過的洞口。
這樣便不用折返了,省點時間。
郁之虞側頭,深處吹來的風刮得臉疼,劍氣攪碎這道風,殒月劍回到了他的手中。
前方便是那人所在了,好在他不用将三條岔路口全部走完。
裡邊盤腿坐着的人擡起頭,面容不太重要,郁之虞隻看見了對方攏在兜帽下的陰鸷眼眸。
這裡面空間倒是挺寬,殒月劍不用變作軟劍也能施展得開。
郁之虞問:“魔修?”
此人金丹後期,能打。
對方并不回答,擡手間袖中竄出一團黑煙襲向郁之虞,卻在觸碰到後者的劍氣時迅速潰散。
魔氣,确實是魔修。
郁之虞确定對方身份是敵非友後提着劍沖進來,沿途暗器與陷阱悉數失效,叮叮當當落在周身劍氣與尖刀上,又化為己用成為他防禦的一部分。
他直接沖到了魔修跟前,後者以後仰避開殒月劍的橫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