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神色不變,回答道:“老四老五帶念起那孩子去祠堂了。他們發現族譜有些問題,郁沈當時沒能将念起成功記入族譜。”
他稍稍一停,見郁之虞沒有再問,繼續道:“就任家主後,按理會将同族作為旁系分出去。但您似乎沒有這個打算,恕我等驽鈍,家主與念起那孩子……”
郁之虞聽出其中的探究之意,他沒有解釋的打算,隻道:“郁家沒有旁的人,多一個人會熱鬧些。”所以他不打算将之分出去。
三長老:“若要家裡熱鬧,也有别的辦法……”觸及郁之虞的目光,三長老笑笑将之揭過,“是我失言了,望家主勿怪。”
“兩次。”郁之虞提醒他,“沒有第三次。”
什麼兩次?三長老正要說話,卻又微微一凝,他明白郁之虞的意思了,方才的失言算一次,先前勸谏迎娶道侶也算一次。
他在郁之虞的注視下微微低頭,一滴汗從頸側滑入衣領,這位家主确實不好掌控,他有些擔心接下來的計劃。可又想起大長老與二長老,略略安心一些。
“差點忘了,大長老與二長老似乎一直不曾出現。”郁之虞道,“希望他們不是因為不滿意我這個家主。”
三長老正想着二人,陡然聽見郁之虞提起,頓時心被提到嗓子眼,他幹笑兩聲,“大長老正在沖擊金丹的緊要關頭,二長老也在外雲遊多年,實在是分身乏術……”
“那就提前恭喜大長老結丹成功了。”走出秘藏境内的郁之虞轉身看向後邊布了幾重陣法的竹屋,“那這次先不打擾他了。”
三長老見郁之虞擡腳欲走,下意識跟了兩步:“家主……?”
“我要去月圓城一趟。”郁之虞往外走着,頭也不回,“我認識來時的路,三長老不必送了。”
三長老:“……是,家主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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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城本就在西洲邊界靠近中洲的位置,郁之虞禦劍而行也沒花多少時間。尚未落地,他感應到一縷魔氣。
魔氣飄忽不定,郁之虞幾經捕捉,發現它最終指向的正是月圓城。
月圓城很安靜,正是落日熔金時,城門依舊禁閉,也沒有凡人修士往來進出。
郁之虞依靠袖中信物無阻穿過月圓城結界,他從高空飛入,神識遍查,卻尋不到任何人的蹤迹。
整座城都空了。
郁之虞去了一趟元家,也就是曾經的城主府。這裡人去樓空,隻留下滿府缟素。白布早已陳舊髒污,但與郁之虞記憶中的那一次有些細微的區别。
或許,這是元家為那對雙胞胎挂的。
郁之虞這一輩,擁有天生劍體的隻有郁之虞和他那曆練身死的表哥。往上一輩,便隻有郁之虞的生母元月一人。
在元家小住的日子,郁之虞曾聽外祖母提過,他們本想為元月招贅一個資質不錯又肯對元月好的,可元月鐵了心地要同郁沈在一起,像被下了降頭。
郁之虞想起同樣對郁沈一往情深的念梨,下降頭不至于,或許是被下了蠱。聽聞西洲偏遠地帶曾有一擅蠱小族,尤擅情蠱,但後來不知什麼原因被滅族了。
故地重遊,郁之虞幹脆去了外祖父母的院子,然後又去了雙胞胎的院子,他們那都收拾得很幹淨,隻留下厚厚的灰塵。
途徑青昳曾住過的院落,那邊隻在屋内牆上刻了些什麼,郁之虞走近摸索,發現是數個“阿虞”的字眼。看這字迹,應是出自青昳之手。
尋常人會将他人名字刻在自己屋内嗎?郁之虞不知道,至少他沒有在屋裡刻上别人名字的習慣。
走到他自己曾經住過的院子,院内秋千在風吹之下輕輕搖晃。
郁之虞最後去了表哥的院子,屋内八仙桌上空空如也。
他記得這裡原本放置着一個屬于表哥的小小牌位,大概是被元家帶走了。
輕微魔氣飄過來,郁之虞抽出劍躍入屋内,隻看見卧房窗戶大開,所有東西都維持在當年的模樣,沒有一點改變。
而原本隻有一丁點的魔氣已經徹底消失,連他的神識也無法捕捉到。
不由自主想起當年哭得眼眶通紅的元家人,郁之虞微微垂眸。元家始終不曾告訴他,表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月宴宗本就與元家關系匪淺,青昳知道的事情也似乎比他更多。
下次,問問青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