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笑笑,“之虞快結嬰了吧。”
“應該快了。”郁之虞始終記着自己來此的目的,彼此熟絡後他看向外祖母,淺色琉璃瞳裡映着外祖母慈祥的身影,“外祖母,此番前來是有一事相詢。”
外祖母問:“何事?”
“意外獲得一物。”郁之虞從袖中取出那枚月圓城的城主信物遞過去,“若沒記錯,幼時曾在您手中見過這信物。你們來到月宴宗,可是将信物轉交給了他人?”
外祖母接過細細撫摸,确認了郁之虞的猜測,“這确實是我當年那枚。但它已經被我們交給了留守月圓城的一位築基後期修士。”
二姨母适時解釋道:“前些日子我們同城中衆人說明元家即将遷入月宴宗的事情,不分修士凡人,願意同我們一同前往的都在朱雀樓,不願離開的便是日後的月圓城主人。”
“我們分出大半家産,分與自願留下的人。這城主信物,你外祖母特意從不願離開的人中挑了個性格最好修為也算不錯的修士。”
外祖母颔首:“故而我也不太清楚這信物在那之後是否被轉交給了其他人。之虞可是在顧九生那裡見着的?”
她微微一頓,想着信物既然到了郁之虞手裡,或許顧九生那邊情況不太妙,“顧九生……可是隕落了?”當時想着顧九生接過信物,為保其長久庇護月圓城一二,還在私下裡多贈了一些修煉丹藥。
郁之虞搖頭,“我也不知。”
思考再三,還是沒有将來處說明,他隻道:“來源暫時無法告知,等我了解到前因後果了再來同你們彙報。”
城主信物之事在這裡便算是斷了線索,回去後得再多麻煩南息商盟一趟。
他又想起在發現魔氣之事,遂提起:“在進入月圓城前,我曾捕捉到一抹魔氣,可又很快消失。後來在元家……”
郁之虞微微停頓,還是提起了元家當年的傷心事,“我在表哥卧房發現了一小縷,卧房窗戶大開,蹤迹難尋,恐怕是有魔修曾在那落腳。”
他難得猶豫,“……抱歉,打擾了表哥故地,也沒能抓到罪魁。”
“又哪裡是你的錯……”舅舅按在郁之虞的肩上,喟歎一聲,“舍棄那地方時便早有預料,或許日後會被他人占去,過去的便也過去了,也難為之虞還要特意考慮我們這些年老者的心情。”
舅舅說得直白,但也沒有多少太沉痛的意思,想來他們已經徹底走出當年之事。
倒是外祖母想到另一方面,她問:“那可有對城中居民造成什麼影響?魔修的話,也不知他們……”
郁之虞道:“去時城中已經沒有活人了,也沒有屍體,像是突然城空。”
城中無人,城主信物遺失,各種想法在腦中過了一遍,最終化為外祖母唇邊的一聲輕歎,她微微低眸,面上的不忍漸漸散去,化為看淡生死的平靜:“但願他們隻是舉城遷居。”但她也知道這不太可能,不然城主信物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她将那信物放回到郁之虞手裡,收攏他的手:“這東西于我們也無用,阿虞你便拿着吧。或許也是天意,那座空城也由你随意處置。”
她已不再是城主,能給的也都給了,各人生死皆是自己選的,多想無益。
郁之虞握着那信物應了聲,該問之事皆已問完,便決定離去。
外祖父母讓郁之虞閑暇之時可以過來朱雀樓看看他們,沒有空閑時間便罷了,一切以他的修行為重。
二姨母見二人沒了對弈的心思,知曉二人嘴上不說,實際上還是在為陡然消失的那些城中人難受,便在同郁之虞招呼之後将二人送回了朱雀樓。
舅舅立在原地,以家中長輩的身份看着郁之虞,細細叮囑他生活事宜,“我們知道你還是走了無情道的路子。數千年前曾有前人以此道飛升,但也僅此一人,我們也不好說這條路到底好不好,但總歸是你選的,大家都尊重你的決定。”
“修行上的事情也沒什麼好叮囑的,隻望之虞今後一切順遂,大道有成。”
郁之虞見二姨母扶着外祖父母的身影走入樓中,才問舅舅:“聽聞二姨母的那對雙胞胎失蹤了……”
“是有此事。”舅舅笑容收了收,“一直尋不到,大家也都放棄了。”
郁之虞道:“可有什麼顯著特征?萬一……遇見了才好認出。”
舅舅并不抱希望,但也沒有打擊青年人的動力,隻道:“昭昭左手臂有一小塊紅色印記,與姜姜右手臂那塊剛好合成一柄小劍。”昭昭與姜姜正是那對雙胞胎元昭與元姜的小名。
“我記住了。”郁之虞道,“多謝舅舅。”
“或許該是我們謝謝你。”願意相信那倆孩子還活着,還想試着找到他們。
舅舅目送郁之虞往外走,含笑道:“之虞得空可來一二,但也不用太過心急頻繁。你外祖父母隻是樣貌不甚年輕,壽元還長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