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諾換上相國的衣服,站在鏡子前面看了看,她一米七多一點兒的個頭,衣服倒是能撐起來,隻是她胸前的起伏太明顯,好在她事先有準備,節目組提前溝通過細節,說有可能會有女演男的情況發生,她讓小花提前準備了一副裹胸帶。
給她化妝的老師,年紀五十多歲的樣子,話不多,手法很細膩。她旁邊的李竹也在化妝,她以為李竹隻知道哭不會說話,可李竹從坐上座位,嘴就沒有停過,一直在指導化妝師要如何如何給她化。春諾被她細碎的聲音攪得耳膜疼,幹脆戴上了耳機,閉着眼睛思考相國在與太傅對峙的時候心裡應該是怎樣的感情,該用什麼樣的形式表達。
大概過了将近一個時,化妝老師擡起她的下巴,左右仔細地看了看,對自己手下出來的作品很滿意,“好了,你自己看一下。”
江宏晨早就畫好了,在裡外來回溜達,聽到化妝師的聲音,擡腳就邁了過來,終于好了一個。春諾通過鏡子看到了江宏晨呆若木雞的樣子,一個大男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可愛的表情。
她以為自己應該不适合扮男相,因為她眼睛太媚了,不止一個導演說過這個問題,所以她之前演過的角色大多是壞女人,小三小四,或者胸大無腦之類的,古裝的話不是青樓女子就是魅君惑主的紅顔禍水。
濃黑的眉毛如劍般斜飛入鬓角,眉峰聳立,化妝老師将她的眼尾拉長,畫出了深邃的眼窩,遮蓋住了她眼裡的妩媚,鼻梁高挺,薄唇微抿,陰影巧妙的打法将臉部線條勾勒出堅毅的棱角。
李竹也停止了對化妝師的指導,看着鏡子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我就說姐姐會适合相國的裝扮。”
春諾沒搭理她,看着江宏晨呆呆的樣子,沖他眨眼,“怎麼,要考慮一下移情别戀嗎?”
江宏晨沒有逗樂的意思,語氣鄭重,催她看劇本,“好好琢磨角色,演好了會很出彩。”
春諾看得出江宏晨是一個戲癡,他的眼神裡對演戲有一種癡迷和執着,春諾喜歡跟這樣的人合作。李竹見兩個人有來有往,把她當空氣,她白了一眼,小聲嘟囔,“狐狸精。”隻有她旁邊的化妝師聽到了這句話。
在喊卡了第十次之後,導演李靖聰的表情已經很不好了,春諾也有些洩氣,她不知道李竹前幾期都是怎麼晉級上來的,剛才不是眼淚掉得霹靂巴拉的,怎麼現在眼睛幹成了沙漠。李竹已經把所有的理由都用盡了,一會兒說自己眼睛疼,一會兒說自己有幹眼症,一會兒說流太多淚的話,是不是會花了妝,破壞了畫面的美感,一會兒說自己可不可以用眼藥水。
導演直脾氣,直接說了出來,“這個節目本來就是演技拼比,你演哭戲還用眼藥水,你這不是作弊嗎?”
李竹感覺到了導演馬上就要用到底的耐心,她看了一眼跟她搭戲的春諾,“姐姐,你的情緒能不能再給得飽滿一些,如果你的情緒給不到位,我這邊的感情也醞釀不出來。”
得,合着您老剛才哭不出來的原因都是因為我。春諾也覺得自己長見識了,雖然拍戲這些年,各種綠茶婊她都遇到過,李竹這種的成功擠進了綠茶婊前三的排行榜。
導演把對講機一扔,語氣很沖,“你自己的問題,别找别人說事兒,休息十分鐘,你去旁邊醞釀一下情緒。” 他摸出一根煙來叼到嘴裡,走了出去,現場氣氛一度很凝重。
春諾也有些累,站的時間太長了,今天她還來着大姨媽。她找了一個角落,江宏晨也跟着走了過來,“你助理沒來嗎?”他看現場一直隻有她一個人,他們出門一般都會帶個助理。
“哦,她還有别的事情。反正現場也沒什麼大事兒,我自己也能應付來。”小花今天去工廠了,春諾除了演戲,還自己創辦了一個小的時尚品牌,設計一些女生的配飾,比較小衆,但也積累了一批擁趸。她負責設計和當模特,小花負責宣傳和跑工廠。
“很少見出門不帶助理的女演員。”江宏晨有點意外,初看春諾這張臉,他以為她是個嬌嬌小姐。
春諾笑笑,遠遠地看到李竹盯着他們這邊看,目光不是很和善。江宏晨也看到了,他跟李竹已經搭過好幾場戲了,被折磨得也是不輕,不過沒辦法,誰叫人家背後有人,所以就算演技差到導演天天罵娘,她也一路走到了現在,所以這次淘汰不是他就是春諾,他開始對春諾抱有一些敵意,現在倒覺得如果是被春諾淘汰的,倒也不是一件不甘心的事情。
幾場戲愣是到拍了半夜,最後導演沒辦法,還是讓李竹用了眼藥水,李竹的小助理在旁邊小聲抱怨,“早讓用不就得了,折騰了一圈又讓人用,這不是折磨人麼。”她以為她聲音小沒人聽到,看到李竹瞪她,才反應過來大家都聽見了。李竹再作,她也不想得罪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