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不能呼吸,隻能靠嘴,被燒得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偶爾還嗯哼兩聲,周圍有視線看過來,下一秒,一頂棒球帽蓋到了她臉上。
春諾一覺醒來,她人已經躺到了床上,是在醫院的病床上,但是身上蓋的被子明顯不是醫院的,倒像是家裡用的,又軟又暖,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房間裡一個人都沒有,小花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她掙紮着要起來,難受倒是沒那麼難受了,但是身上有些燒過後的酸疼。
“老大,你可算醒了。”小花從門口跑進來,把手上的飯盒放到桌子上,扶着她起來,“怎麼樣,有沒有好受點?”
春諾點點頭,“好受多了,怎麼到病房裡來了?”
“正好有一間騰出來。”
小花垂着眼睛打開飯盒,一一排列開來,西紅柿雞蛋面,酸甜的拌黃瓜,涼拌海蜇。
這幾樣,是她老大生病後吃飯的标配,家常又接地氣,小花都不知道她這個習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養起來的。
而且她老大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口味萬年不變,愛吃哪幾樣,就死愛吃哪幾樣,一個星期連着吃都不帶膩的。
春諾看着飯盒裡的面,就知道小花是在哪兒買的了,“你去山腳下買的?”
小花點頭。
“沒說我生病的事情吧。”
小花搖頭。
“哦,我就是怕那個,”春諾拿起筷子,欲蓋彌彰,“就是怕阿姨知道了,會擔心。”
小花拿起勺子遞給她,“放心,我沒說,你快點連湯帶面趁熱多吃點,發發汗,吃完再睡一覺,明天就神清氣爽又是一條好漢了。”
小花是沒說,但她發朋友圈了,就是感歎了一下醫院的人多,然後她新加的兩個朋友,沈鶴臣老闆的媽媽,和沈鶴臣老闆媽媽飯館裡擦桌子的小姑娘,先後給她發了信息,問她怎麼了,她總不能騙老人家,更不能騙小妹妹。
春諾确實餓了,她剛才睡夢中好像就說要吃面來着。一碗面吃完,鼻尖上都帶了汗,她去拿床頭櫃上的紙擦汗,眼睛掃過了那隻棒球帽,“這是你的帽子嗎,我怎麼沒見你戴過。”
小花被面嗆了一口,“新買的,第一次戴。”
員工可以對老闆有秘密嗎,肯定可以有,更何況事關沈鶴臣,所以她隻能舍棄老闆了。
吃飽喝足緩過勁兒來的春諾躺在了床上,“我們什麼時候走?”
“走哪兒去?”
“回酒店啊。”
“你要住兩天院。”
“就一個感冒發燒還住什麼院。”春諾不想住。
小花斬釘截鐵,“不行,你沒聽醫生說,差一點就肺炎了,這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嗎。”
“明天還有戲呢,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拿點藥回去吃就行。”
“導演給了你兩天假,把你的戲全部往後挪了,讓你好好休息,養好精神再回去,你這樣半死不活地回去拍戲更影響進度。”小花正經起來也是一朵嚴肅的花骨朵。
春諾被按死在了床上,哪裡都不能去,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刷起了手機,她看着外面的天色,對在旁邊打字打得正歡的人說,“你晚上不用在這兒陪我,回酒店去睡。”
“員工當然要和老闆共患難,怎麼可以你住院我回酒店睡大覺。”小花打字的手不停,拍馬屁的話信手拈來。
春諾看她嘴角挂着的那抹笑,直起身子,放大聲音,“小花,你和誰聊呢,笑得這麼不正經。”
“沈鶴臣啊。”小花連頭都沒擡。
春諾眯起眼睛,“進展這麼快?”
小花高興地有些忘乎所以,“我掌握了他的全部喜好,聊起天來自然就會有好多話題。”
“你從哪兒掌握的,你表哥那兒?”
小花快要飛到天的眉毛落了下來,“額,對,我表哥,這就是有一個表哥的好處。”
春諾又躺了回去,長歎一口氣,“真好。”
為什麼我也知道他的全部喜好,就死活聊不起天來,看來還是和對方想不想聊有關系。
春天真的是一個适合談戀愛的季節,為什麼我就沒有戀愛可以談,春諾又惆怅起來。這個惆怅的結果就是她失眠了,當然也可能和她白天睡太多有關系。旁邊床上的小花睡得香甜,她不好老在床上動來動去,最後幹脆起了身,穿上拖鞋輕手輕腳地出了屋。
外面走廊裡很安靜,也有點涼,應該披件外套再出來,春諾雙手揉了揉肩膀朝着窗戶那邊走過去。
走廊拐角處坐着一個人,春諾吓了一跳,看清了是誰之後,被吓的狂跳的一顆心,在胸腔裡上下左右蹿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