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總覺得蕭北溟在仔細看清這個柱子後,反應就變得特别奇怪,“那這個柱子,還有整個陶村,我們怎麼處理?”
蕭北溟盯着柱子底部看了片刻,道:“你退後些。”
陳玄一聽這話,先是掏出手機,圍着柱子咔咔拍了幾張照片,拍完全貌後直接退出了房間,他是對莉絲巴特那一腳有陰影了,要是可以,他再也不想碰到詭案組這些人,“哎,你别把這裡整塌了。”
蕭北溟沒理會陳玄,陳玄隻看到蕭北溟緩緩擡起右手,掌心向下。随後,一抹鮮紅自他掌心溢出,細流般沿着他的五指滴落到地面,在火光的映襯下,這抹紅色顯得格外刺眼。
“蕭北溟,你在給這柱子喂靈氣?”陳玄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幕。
蕭北溟面無表情,淡淡道:“這條龍脈的靈氣不斷地湧向這柱子的底部,柱子的作用應該就是吸收靈氣。”
“So?沃特啊油嘟應?你知道它是吸收靈氣的,你還喂給它靈氣?你想幹嘛?”
“撐爆它。”
蕭北溟掌心淌落的血液越來越多,這血液滴到地面如細流彙聚成河,迅速朝着柱子蜿蜒而去。
殷紅的血液從柱子底部向上爬,直直流向柱頂的佛像,血液彙入佛像的四隻眼,這畫面就像是這佛像的兩張臉流下血淚一般。
本來這雙面佛已經夠駭人了,再加上這血淚,要不是蕭北溟在場,陳玄絕對扭頭就跑路了。
慢慢地,整個柱子都變成了血紅色。
陳玄看的心驚,“它不會爆炸吧……”
即便他知道這柱子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必須破除掉,不然拖下去,陶村的受害者隻會越來越多。
可蕭北溟這行為太莽了,就算是柱子吸收有限度,那他的靈氣一定比這限度高嗎?不知道為什麼,蕭北溟在看到柱子後,整個人的氣場都特别陰沉。
沒過一會兒,柱子發出“咔咔”聲,柱子從中間的位置開裂,裂縫中溢出鮮血,最終整個柱子爆開,化成紅色的碎片。
碎片飛濺到蕭北溟面前,卻被無形的力量擋了下來,碎片滞空片刻,垂直落到地面。
而其他位置碎片如刀刃一般深深紮入牆壁中。
地面上,江羽、方旬陽和莉絲巴特在陶村彙合,開始對陶村各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展開地毯式搜索,連井下也不放過,但仍然沒有任何線索。
搜尋一圈過後,三人回到樹洞周圍處理殘留的活屍。
世間總講究一個入土為安,這安字,到頭來還是安在世者的心。
莉絲巴特可能不懂這一詞的背負着什麼,但方旬陽懂,他見證了曆史的變遷,也為了方蘊尋找百年。陳玄也懂,醫者仁心,面對無數生死離别後,不是麻木,更是敬畏。
妖類變成人後,修煉的不僅是功力,還有心性。就像人類一樣,很多人會在曆經變故後一夜長大,莉絲巴特沒有經曆過太多的痛苦,也不懂人類的很多情感,她的任務是盡快破案,最大程度地保護人類,她就時時刻刻貫徹這一理念。
所以當她和陳玄點燃活屍後,陳玄會有很沉重的負罪感,而莉絲巴特并沒有想這麼多,她隻會在意這些活屍會不會攻擊别的人類,并不會在意這些活屍對他的家人來說意味着什麼。
江羽在處理屍體時,内心想了很多,他以前不理解方旬陽在等什麼,現在他似乎猜到了。
方旬陽在等莉絲巴特成長,在等莉絲巴特能真正意義上理解人類的愛情。
但心性的成長對于妖類來說,往往是相當緩慢的,所以方旬陽選擇了默默陪伴。
江羽還抽空獨自去了一趟蘇雲家。
他先是到屋子裡,對着蘇雲的遺像拜了拜,這才回到院外,從背包裡逐一取出紙錢以及一些用紙做戲曲服裝和手機模型,整齊地擺放在門檻的一側。
這些是他匆忙間準備的,江羽拜托唐然幫忙打聽到的一家殡葬用品店鋪,店内有很多種紙制品,江羽去店裡發現居然還有紙做的戲曲服裝,雖然不夠精緻,但江羽還是把店裡每一款戲曲服裝都買了下來。
江羽拿出打火機打着,火舌瞬間舔舐紙錢的一角,火焰随之蔓延,紙錢在風中微微卷曲,化作一縷青煙。接着他将那些紙制品也一并投入火中,在火焰裡很快化為灰燼。
他蹲在地上,看着跳動的火焰。
再過幾個月就到他父母的忌日了,要不要也給父母燒兩個最新款的手機過去……
“在做什麼?”
熟悉而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江羽扭頭看到是蕭北溟。
江羽仰着頭道:“我第一晚被村民追,就躲到了這裡,那個時候我對着遺像說,如果我要是活下來了,我就給他燒紙錢。”
蕭北溟擡頭看向屋内遺像上的女孩。
江羽又解釋了一句:“那晚遺像上不是她,但我就覺得說都說了,不管是誰,還是燒一個吧。”
江羽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
蕭北溟聞言挑了挑眉,垂眸問:“那當時遺像上的是誰?”
江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難不成要他說遺像上是自己,自己答應活下去後給自己燒紙錢?
迎着蕭北溟的視線,江羽低下頭道:“是一個大帥哥。”
蕭北溟看着他的發旋,輕笑了一聲。
江羽蹲着看着地面上正在燃燒的紙錢,蕭北溟就站在他身後看着他。
等紙錢燒完,江羽才站起身。
“走吧,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