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醫院的環境優美,很是令人舒心,隻是當那一整包的衣物被随手丢在一旁的沙發上時,屋子裡的氛圍瞬間凝滞了起來。
“怎麼?今天又對我有什麼不滿意?”厲霆靠在床上,一條腿打着石膏,渾身不爽的看着站在床邊冷着臉的男人道。
他們的樣貌有五分相似,隻是一個一身病服躺在床上,發絲淩亂,面目桀骜而帶了些不可遮擋的青澀,另外一個卻是西裝革履,連發絲都打理的十分幹淨整齊,透着成年人的成熟與沉穩。
“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麼地方滿意?”厲嚴的聲音很冷。
也讓厲霆的神色愈發不滿了起來:“少給我擺家長這一套,你自己拉上床的人也不少吧,老子不過運氣不好,馬失前蹄一次,輪不到你再來教訓我!”
厲嚴看着他,蓦然冷笑了一聲道:“運氣不好?你在自己家裡,是怎麼運氣不好到那種程度的?”
厲霆想要反駁,卻是臉色難看的愣在了原地,被抓被打再到住院,不順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點背到這種程度,他當然是将從辛甯到何晨,再到所有處罰他的人全部罵了一遍。
但現在有人告訴他,這不是點背,而是被算計了,這讓厲霆心起怒火的同時臉上也附帶了同樣惱火的熱度:“你是說有人舉報的?誰?何晨?那小兔子根本就摸不到手機!還是辛甯?”
“你真應該慶幸生在厲家。”厲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對着那憤慨的臉冷聲道,“否則被人玩死都不知道。”
“是啊,全天下誰能有你聰明能幹?”厲霆毫不客氣的譏諷道,“哦,我想起來了,楚家那個楚澤好像就挺厲害的,你可得好好努力,别到時候被人說什麼傷仲永,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這種話。”
“一個剛剛曆練的年輕人,能把你們兩個玩成這樣,也算是有本事。”厲嚴并不惱火,隻是看着他道,“要是可以,我也更希望楚澤是我弟弟。”
厲霆的臉色一瞬間難看到了極緻,甚至直接将手上的遊戲機丢了過去道:“滾出去!”
助理緊張向前,厲嚴沒動,遊戲機擦肩而過,摔在地上直接支離破碎。
“厲總您沒事吧?”助理上前打量關心道。
“我會把你的卡凍結。”厲嚴沒有回答,而是看着氣的都要下床的厲霆轉身道,“不要給他新的東西,讓他在這裡冷靜幾天,好好漲漲教訓。”
“厲嚴,你敢?!你他媽的憑什麼這麼幹?!艹你大爺的……”
厲霆憤怒的聲音被關在了病房内,助理沉默跟上,隻當沒聽見。
“找個人把他的髒話也糾正一下。”厲嚴蹙眉道,“說出來丢人。”
“是。”助理應道,“楚家那邊需要接觸嗎?”
“不用。”厲嚴說道。
小輩之間的小打小鬧,沒必要。
輸了,是技不如人。
……
“你喜歡槍的話,我們可以去國外的獵場玩。”楚澤看着摘下護目鏡落座身旁的青年道。
一周一次,但從最簡單的手.槍到複雜的槍.支,對方掌控的速度比他預想的還快。
“你說暑假?”雲珏交疊起了腿,又重新放下,懶洋洋的倚在沙發上道,“到時候再說吧。”
“有别的計劃?”楚澤看着他的動作詢問道。
“睡覺算嗎?”雲珏轉眸看向他笑道。
“不會覺得……”很浪費時間嗎?
楚澤的話沒能說完,在肩上落下微重的重量,臉頰一側蹭到那柔軟的發絲時唇微頓了一下,将剩餘的話咽了回去。
身處這裡,難免沾染了些許硝煙的味道,但那發絲上萦繞的氣息卻好像直接通過鼻端鑽進了心底,那閉上又重新睜開的睫毛輕顫,像是鴉羽輕掃,連以往離得很遠的聲音都好像在穿過骨頭傳遞到耳中,清晰可聞,親密無間。
“借我靠一下。”他這樣理所當然的說着。
“嗯。”楚澤垂眸道。
他其實不太喜歡别人無端的靠近,即使是很親密的人,肢體接觸也會帶來不太舒适的感覺。
但這個人有些不同,甚至讓他願意放輕呼吸不去打擾他的休眠。
休息的地方很安靜,本就不多的會員和極厚的隔音玻璃不會讓任何的槍聲擾動這裡,隻有空調流淌的風靜谧的流淌,讓人辨别不了那輕動的發絲是否是呼吸牽動的。
雲珏的頭發很漂亮,不像他這個人的倦怠和柔軟,那是一種烏黑發亮的色澤,同樣像極了鴉羽的顔色,也讓他的膚色像極了山水墨畫之間的一捧雪,冰涼剔透,卻似乎一觸碰就會融化掉。
連他的氣息似乎都透着些許冰涼感。
“你在試探我還活着嗎?”略帶了些困倦的聲音在楚澤的手指伸到他的鼻翼下時響了起來。
“你睡覺的時候很安靜。”楚澤自然的放下了手指,卻沒有移開投諸在他身上的視線。
枕在他肩上的氣息輕笑,發絲輕蹭了蹭臉側,卻沒有起身:“一直翻身會吵醒自己吧。”
“一直翻身的人很大概率隻會吵醒别人。”楚澤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