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哪裡做錯了,我要碰到你們這樣的盟友!
兄弟,大哥,祖宗!你是魔尊派來的卧底吧!!
強忍住崩潰,賀亭瞳湊過去查看,玄霄道君的夫人面容依舊,但氣息已無,死透了。
天人五衰,回天乏術。
賀亭瞳勉強禮貌提醒道:“凡人壽數有限,他這是時間到了,節哀。”
“不可能!”向來清冷的仙人忽然吐出一口血,喃喃自語,像是說給自己聽,“他資質那樣好,天賦那樣高,怎麼會變成凡人?”
賀亭瞳深吸一口氣:“你家夫人一甲子前丹台便碎了,一直在找人求藥,你是他的道侶,你難道不知道嗎?”
哐當一下,玄霄君眼裡的光滅了,他跪坐其間,像一具死去很久的屍體。
賀亭瞳:完了,他好像真的不知道。
忽然有無盡的烈焰從仙人周身燃起,險些舔到賀亭瞳衣服。
他險險後退,避開烈焰,提醒道:“道君,魔君已經殺到山下。”
好像死了很久的仙人開口說:“吾妻已死,事到如今,天下蒼生又與我何幹?”
他頭也不擡,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你沒傷過他,我不殺你,你走吧。”
仿佛恩賜。
賀亭瞳:“……………………”
我往哪兒走?
他倒抽一口冷氣,想一腳踹過去,但念在這是天下第一人,他也打不過,所以忍住了動作,但終究沒忍住那張嘴——
“玄霄。”
“我草你大爺!!”
“你自己六十年不和你老婆見面,長了眼睛不看,長了耳朵不聽,長了嘴不說,這是你自己的問題,和天下蒼生無關!”賀亭瞳抓狂,“但你是仙盟盟主,是九州一百零八個宗門的話事人,你說不管就不管了?”
“你不想當,你當初就可以退位,你當了就得負起責任,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除魔衛道,庇佑蒼生,仙盟的規矩放在那裡,你都記到狗肚子裡去了?”
“平時不關心你老婆,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你忽然良心發現了?!”
“你非要在戰前殺人?可我們還在打仗啊!”
衣角被火撩到,烈焰迅猛地吞吃而上,賀亭瞳眼疾手快,一把将外袍脫掉砸過去,他瞪着那道自閉的背影,十分崩潰,“這些都算了,你就算不幫忙,那你也不要放火燒山啊!”
“他媽的山上是火,山底下是魔,你讓我怎麼辦?”
“那麼多人過來避難,你讓他們往哪裡躲?”
“你不想活了,别人還想活——”
大概是嫌他聒噪,一道劍意拍過來,賀亭瞳被撞出殿外,倒在地上,像塊被壓扁的餅。
大殿裡沒動靜了。
賀亭瞳陰暗的覺得玄霄大概是燒死了。
他爬起來,踉跄着走到琉璃長階邊。
極目望去,以界碑為線,他腳底下是洶湧不息的魔潮,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将那條雪白的長階夾在中間,而他站在琉璃階上,感覺自己像個小醜。
玄霄生來自帶玄天靈火,沾之既燃,不死不休。
天宮呆不了了。
賀亭瞳看着琉璃長階上擠擠挨挨,滿打滿算剩下不過上千人,呼吸沉重。
天下九州,五州淪陷,就剩下這麼點人。
“仙人,咱們還有活路嗎?”
有人小聲的問。
賀亭瞳擠出一個笑,“應該還是有的,我來想辦法。”
他一步步走下長階,衣擺擦過石面,拖出一條刺目的赤紅。
身後寂靜無聲。
第十八次。
賀亭瞳緩緩的想。
他已經重來了十八次,還是逃不掉這必死的結局。明明這一次,他已經很努力,很小心,吸取前世所有的經驗,可還是到了這種地步。
是他不夠努力嗎?
還是他不夠聰明?
為什麼這個世界總會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毀滅,他既無法拯救蒼生,也無法拯救自己,被困在這裡,生生死死,一直重複,一直重複,一直重複,像别人手中擺弄的玩具。
靈火焚燒,陣法破碎,巨大的骨鳥從空中俯沖而下,每一寸骨羽展開後,都是森森的刀刃。
凡人恐懼的尖叫聲穿透耳膜,賀亭瞳下意識擡手揮劍,落了個空,這才想起來,他的本命劍用來壓陣了。
陣碎,劍碎。
他全部家當隻剩下一把劍鞘。
“秦檀呢?”魔尊落地,親自動手掐住賀亭瞳的脖子,“你們把他藏哪兒了?”
“蠢貨,”賀亭瞳憋不住了,木着一張臉,橫眉冷對,破罐子破摔,“你師父十年前就被你害死了,找他?很簡單,現在你立刻自盡,然後下地獄找去吧!”
“狼心狗肺的東西!”
魔尊的手一抖,“不可能!”
“師尊是異界之人,怎麼可能會死?你不許咒他!”
魔尊雙目赤紅,他似是怒極,對着賀亭瞳的腦袋就是一掌拍下!
又要死了。
賀亭瞳安詳地閉上眼。
死了好,死了他就不用和這群傻逼打交道了。
要是還有機會重開——
去他媽的談戀愛!老子給你們全拆了,都給我滾去修無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