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前排有小朋友舉手提問:“老師!那當時幫助過大家的那兩個家族呢?現在在哪?”
時咎眨眨眼看着沉皚,心想:你現在轉頭,這裡就有一個。
站在熒幕前的女性拿着話筒溫柔道:“有掌權者法案後,第一位掌權者是季雨雪小姐,所以後世季家也一直在掌權者的位置上。不過他們人數衆多,活動在各個領域,其實已經分不清誰才是季小姐那一支,現在看到的基本不是曆史上的季家,或者是遠到沒有關系的人。”
時咎突然想到什麼,問沉皚:“诶?那季水風和季山月……”
沉皚知道他想問什麼,笑道:“不巧,他們就是沒有關系的那部分人,姓季而已。”
時咎“哦”了一聲。
說着,最前方的老師又介紹:“我們的掌權者有兩位,原本掌權者還有沉初光先生,當時做出的貢獻不亞于季小姐,公民希望他們共同成為掌權者,但是在和平來臨的時候,他覺得掌權者的存在是多餘的舉動,拒絕了成為掌權者的邀請,直接帶着整個沉家歸隐了。”
“公民還不習慣沒有領導,那個時候,有在權力面前堅毅選擇轉身的人,如果要我自私淺薄地評價,我認為那是聖人。後面的百年,沉家都隻以慈善為主,直到今天,他們也隻在各種孤兒院、養老院、教堂和其他公民們需要幫助的地方出現,我們的文明很多慈善項目都是依靠他們。甚至因為他們家深信道啟教,帶動整個文明大多數人也有了信仰。不過沉家不入世,行事極其低調,所以百年傳承也沒有别的分支,很好辨認,他們有一個明顯的特點,就是深藍色眼睛,如果大家在某個地方看見藍色眼睛的人,一定記得向他鞠躬。”
“好!!”下面激昂的聲音一片。
時咎愣住了,他從未想過,雖然也注意到周圍的人隻有沉皚一個人的眼睛顔色不一樣,但并未想過有什麼來曆,竟然是一個曆史的烙印。
想到這,時咎便明白為什麼人們會有那樣的舉動、那樣的尊敬,也突然知道,為什麼自己稱呼他為“藍眼睛的家夥”時,别人的反應都說不出的古怪。
時咎扭頭,竟見沉皚竟然把頭埋下去了。
時咎:“你幹嘛低頭?”
沉皚低聲說:“不會應付小孩子。”
時咎:“……”
一時間竟覺得他有些意外的……可愛?
地闆和四周的熒幕漸漸熄滅,變成了原本的模樣,隻留了正前方的大熒幕依然在閃回畫面,上面的老師還在講:“那以後,人們開始學着互相信任,溝通意識化很好輔佐這一點,他們發現,所有的感情裡,愛是唯一擁有無限凝聚力的東西,它能跨越一切人們所想所知,跨越物理法則。抱着對自己的愛,對他人的愛,對世間萬物的愛與仁慈,做永不停歇的精神向上者。”
“這也是沉初光先生後來一直向人們傳達的信念。如果大家有去過文明中心廣場逛一逛,一定也可以看到中央石碑上寫着:愛是一切的答案。那是沉初光先生說過的話,也在戰争結束後很長的時間裡,成為公民的精神支柱。”
突然沉皚碰了碰時咎,他站起來弓着身子說:“我先回實驗室了,還有事要處理。”
“啊……”時咎愣一下,便也點頭。
沉皚埋頭沿着大廳邊緣,半阖着眼,從一堆學生中穿行而過,最後離開。
時咎覺得,他不是有事要處理,是怕等會兒結束了課程,小朋友們開始自由活動時發現他,所以逃跑了。
還真的有點無法想象沉皚那樣的人被一群小朋友圍着是什麼畫面。但怎麼有點想知道呢?
等到曆史公開課結束,大家有序離開。圖書館管理員第二次看到時咎态度就變了,她見時咎走出來,便主動迎上去跟他說話:“抱歉這位先生。”
時咎停下腳步。
“那會兒不是故意想為難您,隻是我認為您不該拿沉先生的名字來欺騙,但我剛剛看到您真的和沉先生在一起……很抱歉是我以己度人。您還沒成年吧?沉先生身邊的小朋友,一定也是很好的人。”她的道歉很誠懇,說話的聲音也讓人賞心悅目。
時咎輕輕搖頭:“沒,是我冒犯了。”
圖書館的人一直很多,一樓邊緣有一個區域是宗教區域,擺滿了各種時期的宗教學說,但之前沉皚所說的道啟教,藏書是最多的,而且每天都有小型座談會,一次性容納十多二十個人。為了了解這個宗教,時咎也聽過很多天。
原本以為是某種單神或多神的宗教,但聽了幾天的時咎發現,這是一種和已知宗教都不盡相同的信仰。
它相信天與道,希望人們擁有着信心、信仰、信念:相信天道的判斷。天道并不以人道的标準去評判是非,它注重人們的發心起念,始終因果。讓人明白一切事物事件的原因,去僞存真、質伛影曲。
曆史随時都可以看,但沉皚的命令卻不能耽誤,時咎每次出現在夢中,沉皚總一言不發看他一眼,然後目光挪到他的脖子處。
雖然沉皚什麼都不說,時咎卻從那眼神裡讀到了一句話:我的命令什麼時候執行?
明明知道大提琴是一種恩德諾不存在的樂器,卻說要聽。時咎猜測不到他在想什麼。
兵來将擋,如果沒有大提琴,他可以設計一種和大提琴類似的樂器,早晚他得把這話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