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咎緊張地吞下口水,喉頭的異樣讓他不自覺擡手捏緊了脖子上的東西。
以前戴過一段時間佛像,緊張的時候會捏着佛像祈禱,現在隻能捏着曾經讓他恥辱的奪命環,但此時的奪命環反而讓他沒那麼驚悚了。
那些聲音越來越近,但越近,越聽上去不對勁,那種聲音不是一個人能發出的,好像是某種腳步聲在整齊地走,一會兒又雜亂,一會兒又整齊,混響逐漸減弱,那腳步聲就明晰起來。
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高度緊張讓時咎的的血全往腦門上湧,而手腳冰涼。
“好像,陰兵過境。”何為輕悄悄地說,時咎立刻對他做了一個食指閉嘴的手勢。
但來不及了,何為閉嘴後,那些腳步突然在他們附近停下了。
時咎冷汗直接下來了,他沒有應付過這種情況,若是真有什麼妖魔鬼怪三長兩短,最怕他在這個時候驚醒了,他醒了相安無事,那何為呢?
于是時咎打算自己出去探一下,假裝隻有他一個人。他無聲輕輕拍了拍何為,靠在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在這别動。”
何為瘋狂搖頭,然而時咎和沒看見一樣,往外挪了一些,慢慢地、非常謹慎地從角落一步一步挪到門口,想去看一下外面到底是真的有什麼東西,還是某種聲學效應導緻他們錯誤地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他從來沒走過這麼小心的路,兩米幾乎挪了快一分鐘,再屏住呼吸以最隐蔽的姿勢往這間禁閉室的門外探了一點,然而他連眼睛都還沒露出去,一把槍便頂到了他的額角,時咎渾身動作一滞。
“等你很久了。”
一個冰冷的女聲響起。
然而聽到這個女聲,時咎跟如獲大赦一樣長長松了一口氣:是人的聲音。
緊接着,時咎又覺得這音色……
反應過來的時咎直接從門裡走出來,在微弱的光線裡對上了眼前人的眼睛,他看到她身後還有好些人。
是季水風。
季水風也愣了,拿槍的手頓了兩秒,沒放下來,她不确定地問:“你……?”
“時咎。”他報出名字。
于是季水風收起槍,皺着眉頭不太相信地問:“你怎麼在這兒?”她的重音在“這兒”。
時咎歎氣,轉頭輕聲喊:“何為,出來吧,不是鬼,是我朋友。”
過了好一會兒,禁閉室裡才慢慢伸了個半個腦袋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況,他愣了一下,好像确認外面真的是人後,箭步一沖就沖到了時咎身後,看起來是在那個房間忍得一秒都忍不下去了。
時咎簡單向季水風描述了一下他來這裡的原因,以及逃到這個秘密通道的原因,聽完季水風和她身後跟着的好幾個人都不可置信。
季水風震驚地說:“你說的是真的?”
“嗯,現在回去,要麼他們殺完了,要麼就是殺完了。”時咎抛了個雙關語,卻聽得在場的人面面相觑。
“這怎麼可能?”後面有人問。
時咎淡淡答道:“對,我也覺得不可能,所以才跑到這裡來冷靜冷靜。”
時咎問季水風在這裡的原因。
季水風告知他,她本是負責轉運的其中一員,但她在一個街區一個街區看着巴士離開時,意外看到了一個自殺在街上的男人,而那個男人正是她前不久巡查接觸過的人。本着對公民負責的心,季水風迅速聯系了季山月和安全管理中心,收拾東西乘坐最近的一輛巴士走了,湊巧也來到了這個地方。
然而她們的情況和時咎他們完全相反,他們關的是A區,在另一棟樓,相隔甚遠,但他們裡隻有兩個是未成年人,所以幾乎所有人都井然有序。
不幸的是沒兩天便有人發病,開始尖叫奔跑說有鬼,她們齊心協力綁了人,但這樣不是辦法,發病的人越來越多,綁也綁不住了,所以剛好在這一天,突然又有兩個人發病的時候,她找到這個密道,救不了更多人,隻能帶着還健康的人下來企圖找找别的出口,讓已經瘋狂的人在上面自行解決,除此之外,沒有發生任何人禍。
她們來的時候就沒二十個人,到目前一共差不多還有十個人,所以走在這種瘆人的地方覺得倒也還好。
時咎默念着:“也就是說,我們來的時候看到這個區域三棟牢房,分AB區,或許最後一棟是C區,地面上獨立三棟,地下卻通過這個醫院連接在一起。”
時咎向季水風簡單說了剛剛一路過來的情況,季水風的臉色很難看,她走進剛剛時咎何為躲的這個禁閉室觀察了一圈又走出來,說:“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從來沒有聽說過,但是我們剛剛路過了的房間,确實有實驗室,看上去像某種生化實驗室或者人體實驗室,有器皿和手術台,還有化學物質陳列表,隻是都是空的。”
她一說,所有人都不開口了,好像回憶起了不願意回憶的東西。
季水風從包裡拿了一個滿是灰塵的筆記本出來遞給時咎。
“這是?”時咎問。
“剛剛在一個實驗室上鎖的櫃子裡找到的,嗯……我們搜刮了一下,沒有什麼太多有用的東西,就是廢棄實驗器材,隻有那一個櫃子上了鎖,我暴力打開的,裡面就是這個本子,我想或許是什麼值得研究的東西,你看上面有字,但這裡面光線太暗,所以我想拿出去的時候再看。”
時咎翻了一下,确實能看到泛黃的書頁上寫了些什麼,但似乎隻有前幾頁有,最後一頁留了些污漬,再後面就沒有文字了。
無論如何,他們現在要做的還是要出去,幾個人不太相信一群未成年人會做出這些事,便提議往B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