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布偶玩具,像女生會喜歡的洋娃娃,但這個巴掌大的小洋娃娃是用不同顔色的碎布縫合而成,在它的身上穿刺着不下十根長針,遍布在身體的每個角落,頭部、四肢和心髒。
時咎一隻手晃了晃娃娃,另一隻手指向手電,于是沉皚把手電給他了。
結果時咎拿着手電就把把亮度調低,放在下巴從下往上照着自己的臉,像極了鬼片裡跳吓時閃現出來的鬼。他配合着這個氛圍光,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壓低聲音說:“巫毒娃娃,聽說過嗎?”
沉皚無奈把他手裡的手電又拿回來,順手用手電頭敲了下時咎的腦袋,把光亮調回去。
他說:“知道一些。”
用以對囚禁鬼魂的詛咒。娃娃的身體裡藏着某個死去的人的靈魂,這些針刺就是折磨它的方式,推進一根針,如同灼燒它身體同樣的部位,直到心髒處的針刺進去。但鬼魂也不會任人折磨,在某根針紮入它的身體時,它或許會暴怒顯形,随即開啟它的獵殺。
時咎來回研究了一下這個娃娃,發現在它背面的某個拼接布上有字的痕迹,看上去曾經寫過什麼,但這些字最終被劃掉了,隻留下一片墨黑。
沉皚接過來看了兩眼,輕輕搖頭:“看不清寫了什麼。”
“先拿着吧。”時咎說,“我去隔壁繼續了。”
沉皚:“嗯,小心點。”
審訊室和禁閉室還是上次看到的模樣,裡面空無一物,除了滿牆滿地的血看着令人格外壓抑,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
再往前,便是之前季水風所說的實驗室,房間很大,兩個人沒有分頭行動而是一起進去了。
房間正中央是一個病床大小的石台,石台還挂着鎖鍊,但這些鎖鍊已經鏽得無法拉起來,看上去像某種不願意好好設計的手術台。四周是陳列櫃,陳列櫃的玻璃被打碎,在地上散落一地,櫃子裡也是空空蕩蕩。
沉皚提醒道:“别過去,會踩到。”
于是時咎換了路線去繞這個房間。
幾張課桌東倒西歪,内側鋪滿了紙張,于是時咎一張一張翻出來,全是白紙。
毫無發現,不僅這個房間毫無發現,後面全是這種實驗室,除了能看到一個被暴力拆開的櫃子,大概是當時季水風打開的那一個,其他都是空無一物。
在季水風他們查看這裡的時候,應該也全部搜尋過了,如果有什麼可疑處肯定能被她發現。
或許已經過去五六個小時,或許外面天已經亮了,從B區開頭到A區結尾,這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那言威辦公室關于這裡的坐标到底是标了什麼?
雖然掌權者的辦公室不能随意有人進出,但掌權者并不止一位,所以他沒有料到季川澤會進去。季川澤說那一次言威消失好幾天,會是因為這個坐标?既然他知道這裡,是否也來過?他消失的那幾天是不是就在這裡?無論如何,這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還是說他們來晚了,這裡已經被清理幹淨,如果是這樣,線索就又斷了。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關了手電,兩個人在A區下方那條細窄樓梯上坐着短暫休息,沒有光線,這個樓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風聲一直在回蕩,蕩得人心惶惶。若不是膽子夠大,時咎覺得自己可能真要瘋。
他回憶這一路搜尋過來,問:“有沒有可能是暗道?暗道裡的暗道。”他說完,便聽到聲音因為小空間的混響立刻反射回了耳朵裡,還是有點瘆人。
沉皚很幹脆地說:“沒有,我都看過了。”小時候的訓練裡,找到常人找不到的東西,本來就是基礎裡的基礎,在上面和下面的搜尋中,沒有别的通道。
很有可能是一次落空的線索,因為這個坐标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聯系言威說,馬腳都被他解決了,極大概率是找不到什麼的。
“那……”時咎張嘴,突然露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他舉起手裡的娃娃,哂笑,“回家之前,不然我們玩點刺激的,招鬼?”
黑暗裡沉皚看不到時咎的表情,隻是不想打斷他這一份惡趣味,便由着他去:“玩吧。”
時咎眨眨眼,往沉皚的方向摸索着靠了靠,直到完全挨着他坐。他把聲音放得非常小,像害怕驚動空間聲一樣靠在沉皚耳邊輕聲說:“怎麼辦,但是我怕。”
話是這麼說,但他的語氣裡沒一點怕,隻讓人感受到故意。
沉皚确定以後真的得想辦法把時咎的嘴堵上。
時咎繼續玩笑說:“問你,如果一會兒真的招到鬼,鬼還抓到我了,我馬上就要死了,你會保護我嗎?”
沉皚無聲抿唇笑出來,黑暗裡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他便沒有掩飾那在嘴角和眼角都逐漸上揚的情緒。察覺到時咎身體一動,那些表情又瞬間被他收回去。
他裝作從來沒有笑過,隻是淡聲淡語地說:“你不需要我保護。”
話是這麼說,但是時咎抓着不放:“那萬一呢?”
時咎聽到沉皚輕輕歎了口氣,好像是被逼着一樣無奈道:“會。”
但沉皚覺得這樣輕描淡寫的回答不足以說明他的堅決,又逐字逐句補充道:“再失去一次能力也會保護你。”
“啊。”時咎輕飄飄歎氣,他離沉皚太近了,這氣聲飄到沉皚的耳朵裡。
無法忍受。
“啪。”輕微的響動。
時咎瞬間就坐直身體,汗毛豎起來了,他緊促問:“什麼聲音?”
沉皚笑出來,輕聲說:“我不小心踩到東西了。”
聞言,時咎挺直的背立刻彎曲下來,他還以為沒招鬼,鬼先來了。
沉皚淡淡嘲諷道:“你看,就這點膽子,還想玩招鬼?”
激将法對時咎有效,他立刻就整個人挪動遠離了沉皚,移到樓道階梯的另一頭坐下,呵呵兩聲說:“你坐那頭,我坐這頭,我現在就紮針,誰也别想跑,看鬼找誰。”
“你随意。”沉皚對妖魔鬼怪感觸不深,他一向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若真有什麼非科學生物,也總是會有辦法對付的。
時咎還真把巫毒娃娃掏出來了。
眼睛看不見,隻能用雙手感受那些布料的紋理和針頭。
“我紮了哦。”時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