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偏頭示意他們看向徐舟的屍體:“他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一把槍,自盡了。”
宋年愣了愣,長長地歎息一聲,不知是感歎還是難過,低聲呢喃了幾句:“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這裡沒事,大家回去休息吧。屍體等晚上再處理。”李萱清了清嗓子,将後面的血獵們都打發回去。
韓立雨墊着腳想多看兩眼,這種時候好奇心大過一切,他實在是忍不住,小聲地問其他人:“那是誰啊?是血族嗎?”
被他詢問的血獵臉色不是很好,徐舟的事在98區算得上是禁忌,大家每次談論起相關話題,都會下意識地避開這個人。他歎氣道:“回去說,回去說。”
新人都被其他人連哄帶騙地帶走了,地下室隻剩下李萱和宋年。宋年定定地看了徐舟半天,眸中隐隐有淚光閃爍。他抹了一把臉,餘光突然注意到旁邊的房間有人影在攢動。
“有人。”宋年神色一淩,全身的肌肉都繃緊起來,不等李萱反應過來,他就三步并作兩步沖向旁邊的房間。
肅眠鬧騰得太厲害,迫不得已之下,連禾在他後頸上用力捏了一下,把他弄暈了。他還沒來得及把犯罪現場整理一下,宋年就闖入了房間。
這裡光線不明,宋年眯着眼辨認了好半天,皺眉道:“連禾,你在這裡做……”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了倒在連禾懷裡的肅眠和他衣服上的血。
大部分血獵的老人都知道連禾的情況,但新人卻對此完全不知情。還好這一幕沒有被其他人看到,要不然傳出去根本說不清楚,98區的名聲說不定也會毀于一旦。
“還好,你襲擊的隻是個血族。”宋年歎氣道。這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如果連禾傷害的是人類,他都不知道要怎麼為他收場。
連禾捂住半張臉,難得覺得羞愧。
今天的事真是太荒唐了,他不僅對有爵位的血族動手了,還連累了李萱和宋年一起為他操心。從前他一直控制得很好,可今天的事情發生得太過古怪,哪怕是被徐舟的血刺激到了,他也不至于失控成這樣。
肅眠的血對他似乎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哪怕是現在,他也依舊有種想再咬他一口的沖動。
“把這小伯爵送回去吧,萬一他醒了鬧起來就麻煩了。”宋年道,“估計他是想找找有沒有通往外面的密道,結果誤打誤撞到了這裡。”
“他是伯爵,萬一借此跟98區發難,我們……”李萱擔憂道。
“他不會。”宋年搖頭。
“為什麼?”連禾和李萱異口同聲地問道。
“這是S級獵人才享有的情報。”宋年摸了摸胸前的項鍊,那是一塊銀色的軍牌,上面镌刻着“S級”的小字,是每個血獵向往的最高榮譽。他低聲說:“他的爵位隻是個空名。那天的審訊我也有所耳聞,他說的其實都是真的,在他們家族裡,最底層的傭人都能踩他一腳。”
銀十字官網在信息開放方面對低級的血獵有限制,而身為最高等級的S級獵人,宋年享有知道一切真相的權利。
如果不是親耳聽宋年說這些,連禾大概也不會想到世界上竟然會有血族過得如此凄慘。
肅眠軟軟地倒在他懷裡,睫毛一顫一顫的,可能是做了被連禾追着啃的噩夢,他的神色有些不安。這家夥不鬧騰的時候,就像一個漂亮精緻的BJD娃娃,任何人看了他這幅模樣,都會心生恻隐。連禾看着他精緻漂亮的側臉,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憐。
暈過去的肅眠被連禾扛進了面包車,為了避免他被陽光曬到,連禾扯了一塊黑布把他裹起來,行走時也刻意挑着陰涼處走。他開車把肅眠送到郊區的别墅,最後再檢查了一遍他身上有沒有傷。
他做得很小心,肅眠身上并沒有被陽光曬到。他還皺着眉頭,連禾想了想,揉平了他的眉宇。
到了晚上,剩餘的吸血鬼也如約釋放。
連禾漫不經心地擦了擦槍,突兀發問:“你們是别墅裡的傭人,那每天的工作都做些什麼?”
血族們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一方面他們怕這又是血獵抛出的誘餌,回答得不對會引火上身;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雖然自稱傭人,但的确沒有做過什麼粗活累活。
見他們這個反應,連禾就知道宋年的話八九不離十。他冷笑一聲,擡手就朝血族面前“砰砰”開了幾槍。
血族被他突然發難吓得驚慌失措,四處亂竄。
連禾揚了揚手裡的槍,威脅道:“回去做好你們的本職工作,誰敢有懈怠,小心死得很難看。”
血族們也不知道這個奇怪的血獵為什麼突然開始關心他們的家務事了,迫于他的武力,他們隻得連連點頭稱好。
再過3個小時候,徐舟就會被秘密下葬。在這之前,連禾準備回去補個覺。
他穿過走廊,推開辦公室的門,外間用來辦公,内間裡則有一張半大的小床,平時他忙起來大部分時間都睡在這裡。一推開門,連禾就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他的辦公室窗戶大開着,外面用來防血族的電網也被扯掉了,一串髒兮兮的腳印從窗沿上爬下來,一路潛入内間。
連禾頓了頓,輕輕推開了内間的門。
裡面沒開燈,他的床上多了一個模糊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