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肅眠更疑惑了。
連禾沒有直接說明,轉而道:“你剛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在想林詩然臨死前的反應吧。”
被看穿了心思,肅眠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鼻子,心說他有那麼明顯嗎?連禾竟然一眼就能看出來。
“你是不是在想,從她臨死前的反應看,她明明是愛着孩子的,那為什麼還要殺掉自己的孩子。”
肅眠點頭。
“這其實并不沖突。”連禾道,“第一次有吸血欲望的血奴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的,就像吸了毒一樣,他們對世界的認知都會颠覆。她的丈夫和孩子在當時的她眼中不過是會移動的小蛋糕而已,她在極度饑餓的狀态下根本什麼都不會想,隻會遵從本能吃掉一切能算得上是食物的東西。”
這是個新奇的說法,作為血族,肅眠無法理解那種饑餓到什麼都顧不上的感覺,他在饑餓的時候隻會覺得渾身乏力。連禾這麼一說,他對血奴的概念有了一個模糊的理解。
這種生物似乎有着非常大的缺陷,以至于他們無法忍受任何饑餓。他看着連禾精緻的側臉,突然對他的生活産生了好奇。
連禾沒有接收到他好奇的視線,接着說:“她本人還是愛着她的孩子的,換位思考一下你就懂了,比如說你在吸血的時候……”
“我不吸血。”肅眠打斷他。
“行行行,可樂總行了吧?你在喝可樂的時候,總不會想到可樂竟然是你的親人吧。”連禾翹着二郎腿說道。
肅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那你第一次吸血……”
“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了。”連禾笑了笑,“我沒有吸過人血。”
“可你不是說第一次……”
“誰知道呢,”連禾搖搖頭,“或許是我毅力驚人吧。”
毅力驚人地撐過了八年,然後折在了肅眠身上。連禾在心底默默補充。
肅眠看得出連禾不想再多說下去,于是識趣地閉了嘴。兩人安靜地待了一會兒,連禾就有些昏昏欲睡。他的身體還沒恢複好,多說幾句話都會覺得累。
他平日裡總是一副傲慢任性的樣子,這樣脆弱蒼白的模樣肅眠還是第一次見。見過他的所有人都憧憬他的強大,似乎隻有這種時候,旁人才會意識到他也隻不過是個會受傷會流血的人類。
肅眠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将輸液調得慢了些。
那晚如果不是連禾,他說不定也會被發狂的林詩然一爪拍死,雖說把他拉下水的同樣也是連禾罷了。肅眠無奈地笑了笑,剛想替他掖好被子,病房的門就被人火急火燎地敲開了。
連禾幽幽地睜開眼,沒好氣地看向門口的方桐和安琴如。
他現在知道了,這臭小子就是存心和他過不去。一次兩次擾人清夢,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師兄啊!”方桐一嗓子嚎出來,安琴如吓了一跳,連忙捂住他的嘴。
“沒事兒幹也别往我這裡跑,我沒工夫搭理你。”連禾冷言冷語。
方桐對他的态度一點也不介意,經過林詩然這一遭,他對連禾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連禾現在就算擺出個冷屁股對着他,他也會心甘情願地拿熱臉去貼。
“你不知道,我被訓慘了。”方桐坐在連禾床邊,吸了吸鼻子,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師傅回去又打了我一頓,我爸還打了我一頓,讓我立刻回家老實待着,短時間内我是沒法回血獵基地了。”
“這不挺好的嗎。”連禾笑得放肆。一想到這到處禍害人的小破孩被勒令回家,他就覺得開心。
“你就知道損我!”方桐嚷嚷,片刻後又安靜下來,“算了,你受傷了,我懶得跟你說。”
連禾欣賞完了方桐難堪的樣子,這才想起正事:“對了,那枚耳釘是怎麼回事,查到了嗎?”
“查到了。”安琴如點頭,“那的确是林詩然的東西,我們調查了她的所有東西,她好像早就發現姚哲在調查她,這枚耳釘估計是她故意放在那裡,想要借機除掉姚哲。結果誤打誤撞被方桐拿了。”
肅眠同情地看了方桐一眼。
這孩子的黴運估計都跟他有的一比了,随便掏個玩意兒還差點把命搭上。
方桐接收到肅眠的視線,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突然露出一個奸笑,湊到連禾面前道:“師兄,你和肅眠……诶嘿嘿,是那個吧?”
肅眠輕咳一聲,神情有些不自在。他試圖給方桐使眼色,但這家夥根本沒注意到。安琴如倒是發現了肅眠的暗示,但她一點兒也沒有提醒方桐的意思,反而露出了一臉蜜汁微笑。
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