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眠拿了繃帶出來,打算給連禾換藥。見他沒有乖乖坐在沙發上,反而站在窗戶前不知在沉思什麼,于是湊過來一看,頓時也愣住了:“這是……”
“花瓶裡找到的,應該是湛哥給萱姐的信。”
“要看嗎?”肅眠問。
“……看吧。”連禾猶豫片刻,李湛那句話又在他耳邊響起,他始終覺得李湛是在暗示他什麼。
他在心底默默跟李湛和李萱分别道了歉,這才打開密封袋,将那封信取了出來。
展開一看,的确是李湛的字迹。
緻小萱:
原諒哥哥隻能用這種方式跟你說話,我現在已經沒有臉面再出現在你面前了。小萱,看到這封信後也不要再來找我,就當我已經死了。
我殺了人,在變成血奴之後,我控制不住吸血的欲望,殺了一個流浪漢。
很可笑吧,小萱你明明是個獵人,但我卻給你拖了後腿。那晚過後,我想了很久,想着要如何才能贖清自己的罪孽,卻沒能想明白。我這輩子都無法重回陽光之下,現在唯一能做的,也隻有盡我所能給你提供些我搜集來的情報。
小萱,古隕教是血族建立的宗教,血奴的出現也跟他們有關。他們用各種方式,将伊湳花散布到人類社會中。這種花有緻幻的功效,一開始會讓人産生幻覺,市面上流傳的古隕教能使人夢想成真便是這花的緣故。其實那些人并沒有夢想成真,隻不過是産生了實現願望的幻覺。
這種幻覺會影響到人的正常生理功能,很多客觀發生的事也會被扭曲的主觀歪解,成為他們想象中的樣子。
古隕教借助這種花擴大影響力,再吸引更多人來信仰古隕教。而他們最終的目的,是利用伊湳花将人轉變為血奴。
伊湳花似乎是他們血族的産物,人類隻要攝入足量的伊湳花,身體構造就會改變,成為血奴。而伊湳花的攝入方式多種多樣,可以通過嗅覺、觸覺、味覺等多種方式侵入人體,我至今都無法統計出他們用多少方法散布伊湳花。
我知道的情報就這麼多了,小萱,永遠不要來找我,是哥哥對不起你,但哥哥已經沒有資格再站在你身邊了。
血奴的壽命最多隻有十年,我打算混進血族的群體,在我有限的生命裡給你提供足夠多的情報。如果運氣好,也許某天我就會死在一個血獵手中。我懼怕死亡,但一想到可以解脫,又覺得有些期待起來了。
如果世上真的有輪回轉世,我希望下輩子還能繼續當你的哥哥。
小萱,對不起,哥哥愛你。
連禾猛地合上了信件,深吸一口氣。
這封信雖然是寫給李萱的,但他現在卻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李萱看到這些話了。她親手殺了李湛,要是知道真相不知道會怎麼樣。李湛臨死前也沒有透露任何信息,想來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十年……”肅眠喃喃道,眼眶倏地紅了,“你隻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嗎……”
連禾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肅眠俯身抱住了連禾,眼淚落在連禾的脖頸上,冰得他一個激靈。
“我不想你死……”
連禾揉了揉肅眠的腦袋,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還有一年多呢,說不定我們能在這段時間裡找到活下去的方法呢。”
或許是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知道這個消息後,連禾并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成為血獵以來,他親手殺過很多血奴,也見證了很多血奴的死。他們的下場同樣也是他未來的結局,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餓了。”見肅眠還是抱着他不放,連禾轉移了話題。
“……吃什麼?我去做。”肅眠擡起頭,睫毛被淚水沾得濕漉漉的。
“紅燒肉。”連禾随便報了個菜名。肅眠知道現在難過也是無濟于事,還不如趕緊做飯填飽連禾的肚子,于是洗了把臉就去做飯了。
被連禾拔得亂七八糟的花束中夾雜着幾朵淡紅的小花,與他從慈善活動現場撿回來的那些小花的樣式一般無二,隻不過顔色暗淡了很多。這應該就是李湛信中提到的伊湳花。
這麼說來,他之所以會變成血奴,也是因為這個……
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連禾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攝入伊湳花的。不過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他變成血奴一定和他的繼父脫不了幹系,要不然他們倆人為什麼會那麼巧合地在同一時間成為血奴。
手機鈴聲打斷了連禾的思緒,他拿起手機一看,是韓立雨的電話。
他現在沒心情跟别人說話,于是按斷了電話。
然而鈴聲又锲而不舍地響了起來。連禾不耐煩地接起電話:“喂?”
“連哥!連哥!”韓立雨的聲音焦急得破了音,“首領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