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四起,安琴如被嗆得喘不過氣來,眼角溢出了生理性眼淚,罩得眼前的視野模糊一片。
書架倒地之後,壘在上面的資料一股腦撲到了地上,雪花般紛紛揚揚。一堆資料湧到安琴如腳邊,安琴如扇了扇灰塵,蹲下身想稍微整理一下。結果一低頭就看到占滿紙張的“戰役”、“人類”、“血族”等字樣。
她定睛一看,這些湧到她腳邊的紙張陳舊泛黃,上面的字迹也被糊開了一部分,但她還是在上面看到了相關信息,于是趕忙招呼連禾來看。
一聽到有線索,連禾也顧不上那些亂成一堆的書架,趕忙蹲下身來跟安琴如一起翻閱着那堆資料。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弄亂的耳房需要花費很長時間才能整理回原樣,但因禍得福,他們竟然真的在這一地亂麻中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1895年1月21日,人類戰勝【神明】,将其擊殺于斯蒂特島,血族失去【神明】,不堪一擊,大敗而歸。”安琴如念出了聲。
這些紙張的邊緣都有些泛黃,根據紙張邊緣顔色深淺可以判斷它們是同一時期被放置到這裡的。連禾往後翻了一些,大部分資料記載的都是大戰的詳細情報,包括在這場戰役中,人類采用了什麼武器之類的。
【神明】,他需要那個所謂【神明】的更多情報。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在一堆紙張中間找到了一份手稿。上面用炭筆描繪了一個成年男人的外輪廓,旁邊還标注着【神明】二字。
看來這就是目擊者當時看到的【神明】了。
連禾從上到下仔細端詳了一下這位所謂的【神明】。
隻可惜,這份手稿因保存不當,細節部分已經全部模糊掉了。炭筆的黑色污漬幾乎遍布整張畫面,他隻能依稀辨認出【神明】最基礎的外貌特征。
男人、長發、高個子、紅眼睛……其他的幾乎都看不清。
“啧。”連禾不悅地啧了一聲。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相關資料,竟然還糊成這樣,畫手稿的人既然想給後人留點東西,就不能用點心保存一下嗎?
安琴如湊過來看了一眼,又拿起手邊的一份資料展示給連禾看:“連哥,你看這個,這份資料上畫的好像也是這個……【神明】。”
安琴如遞過來的那份資料上畫着一個大字形的人,外貌特征與連禾手裡拿的那份手稿神似。隻不過安琴如的這份似乎是什麼研究記錄,人物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咒語一樣的東西,旁邊還标注着誰都不認識的小語種。
“這似乎是……血族的古語?”安琴如皺着眉頭看了半天,不太确認道。
那個人物的外輪廓和【神明】及其相似,連禾的直覺告訴他,這絕對是一份關鍵資料。但血族的古老語言……他們也無法破譯。之前肅眠倒是跟他提起過這種語言,但他肯定不能把這玩意兒拿給肅眠看。
萊芬奧……不行,那家夥是總部的人,這事如果被總部知道,那和這件事相關的所有人都會被拉下水。
聞人鸢……也不行,那家夥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還有誰能幫得上忙呢……
正當連禾思索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了一聲槍響。
如平原上炸開的驚雷一般,他的思緒猛然被拉了回來,他與安琴如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裡同樣看到了驚愕。
是誰?是誰會在安家開槍?
兩人趕忙翻身而起,一把推開門沖出門外。
·
休假期間,連禾一直是處于與世隔絕的狀态。電話不接,消息不回,每天兩眼一睜就是找資料。
98區的血獵聯系不上連禾時,總會找肅眠充當傳話的工具人。現在大夥兒都已經默認了兩人的親密關系,反正肅眠是個隻喝可樂的血族,想來也不會對血獵組織造成什麼威脅。
肅眠剛把湯炖上,就接到了周畫的電話。
最近98區出現了兩隻從25區潛逃來的血族,25區首領申請98區協助調查。周畫想問問連禾派遣多少人協助才合适,結果卻打不通他的電話,無奈之下,隻能又找到肅眠這裡來了。
“他在忙,你稍等一下,我去問問他。”肅眠起身往耳房的方向走去。
今天安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碌,遊廊被擦拭得一塵不染,院中的綠植也精心修建過了,長長的枝丫都被剪去了。就連池子裡的水都換了一遭,裡面的錦鯉痛快地在潔淨的水裡遊來遊去。細密的雨珠打在水面上,蕩開層層漣漪。
是有什麼重要的人到訪嗎?肅眠往門口瞥了一眼。
仿佛是印證他的想法一般,在他看向門口的同時,實木大門就被打開了。隔着一層薄薄的雨幕,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名西裝革履的保镖,然後才是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一名頭發灰白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兩旁伫立的保镖紛紛躬身,朝他行禮。
男人擡眸,一隻眼睛是正常的琥珀色,另一隻眼睛則全然灰白。一條長長的傷疤從左額處延伸至右顴骨,橫貫那隻灰白色的眼睛。他擡眼一瞥,就看到了院中的肅眠,而另一隻眼睛則一點動靜也沒有,應該是枚義眼。
院中的傭人不知何時都已經隐去了身形,隻剩下肅眠一個人。男人顯然身處高位,周圍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現在回避也來不及了,肅眠朝男人微微躬身,學着保镖的樣子朝他行了個禮。
“不用行禮,我聽琴如說了,你是琴如的客人吧?”男人揮揮手,聲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好像大地深處蘊藏的稀有礦藏一樣。
“是,我叫肅眠。”肅眠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