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
一位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應聲,金發深膚,身上穿着定制的鼠灰色西裝。
說話時,他擡眸分給秘書小姐幾秒鐘的眼神,紫灰色的眼睛不動聲色間便将一切信息納入眸底。
窗外陰雲密布,背光下,男人的神色好似也染上了些晦暗不明。
秘書小姐沒敢對上他的視線,始終恭敬地低着頭。
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關上,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響。
厚重的木門盡職地隔絕了走廊外擾人心神的嘈雜聲,房間内恢複至靜悄悄的狀态。
留下來的山南下意識拿出手帕擦拭額頭的汗。
“請坐,山南先生。”降谷零擡手朝會客區的方向示意。
山南定定神,走到其中一張沙發上坐下。
面前的茶幾上早已提前準備好了茶水,正絲絲縷縷的往外冒着熱氣。
降谷零在他對面坐下,一手随意搭上沙發扶手,一手支着腦側,雙腿交疊向後靠去,露出一截被襪子包裹的腳踝,
“時間有限,我們幹脆點進入正題吧。”
“我是代表帝愛集團來的。”山南坐直身體,“有關被駁回的那份文件,還請降谷議員慎·重考慮。”
這位把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往某兩個字上施加着重音。
“真是叫人頭疼。”降谷零輕聲抱怨,語氣卻聽不出丁點苦惱,“身為議員,我可是要為民衆服務的。”
帝愛集團,是與鈴木和烏丸齊名的消費金融壟斷集團,他們甚至擁有一處龐大的地下城市,圈養奴役着許多因賭博而把自己全部身家賠給集團的人。
與賭相關的一切,都能和帝愛集團扯上關系。
這樣明目張膽的行為,帝愛集團在政府内自然是有人的。
奈何自從三年前,降谷零以26歲之齡擔任上最年輕的議員後,大部分文件就被漸漸截胡了。
誰叫帝愛集團與組織是敵對關系呢。
“哦?但我來之前無意間聽到個消息。”山南略顯陰沉地盯着他,“降谷議員昨晚是去松川餐廳用餐的嗎?”
“個人感受,這家餐廳一般,我不推薦哦。”降谷零回以微笑。
“私立百花王學園的校長和學生會長昨晚似乎也去了這裡。”
“貴集團與學園的‘部分業務’有重合,兩邊莫非不曾進行過合作?”
降谷零微微睜大眼睛,“與其問我,山南先生直接問校長更方便些吧……難道是沒加聯系方式?”
“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忙推名片。”他語氣誠懇,宛若真的想幫忙。
嘴上是這麼說,金發深膚的男人依舊坐在原地,連姿勢都沒變幾分。
私立百花王學園内有許多财政界人物的子女就讀,校内階級制度嚴苛分明,最為推崇的活動便是賭博,以此來确立校内排名。
帝愛集團與之一直是合作關系。
但對方能和他們集團合作,自然也能跟黑衣組織合作。
想到這種可能性後,山南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不願去想談判失敗後的懲罰。
“上次那件事,我們可以重新談談。”他做出讓步。
降谷零露出疑惑的神色,煞有其事般揉了揉額角,“抱歉,最近事情有些多,害得我精力嚴重不足。山南先生指的是……?”
山南喉結滾動一番,壓下憤怒,低聲說明起來。
二十分鐘後,兩人順利結束交流。
“山南先生,慢走不送。”
降谷零掃了眼直至變涼也一滴未動的兩杯茶水,叫人進來撤掉。
他坐回到辦公桌後,正要批改文件,放置于桌面上的手機先傳來震動。
來電顯示是昨天剛錄入的号碼。
降谷零挑眉,想起好友曾說的話,蜜色的指尖漫不經心劃過接通。
“前輩!”
充滿活力的嗓音自聽筒中響起,說到後半句時陡然沉重不少,“我懷疑國會議事堂有神秘力量在阻攔我靠近。”
降谷零:……
議事堂門口的路有限制,不允許外來車輛停靠,最近的停車點在一條街外。
對于長谷川優的“迷路”,降谷零其實仍舊有點懷疑。
本着同一招數不至于用兩次的想法,還是這等老套的,他淡淡道:“描述一下附近的标志性建築。”
“馬路正對面新開了一家小田樂器行,人行道中央的防撞柱有一個跑去偷懶了,還有還有……”
“我頭頂上的天空有一朵雲是愛心形狀的哦~超大!”
聽到樂器行時,降谷零便知道他在哪了,卻沒能來得及打斷青年的話。
那條路的防撞柱确實由于某些原因缺了一根……
順着長谷川優的話,降谷零不自覺望向窗外。
一朵碩大的愛心形狀的雲撞入眼中,與明媚的陽光一起,組成一副名為自然的窗景,為沉悶的辦公室添上新的色彩。
握着手機的降谷零有一瞬怔愣。
原來出太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