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野仲宗帶着保險櫃的鑰匙離開了。

他當然想要一步到位，但是太宰治不願意，最終他也沒能得到更多的進展。

當遠江組的一行人消失後，中原中也才在意識中出聲。

「既然知道有人埋伏，為什麼不從黑衣組織帶幾個人回來？」中原中也挖苦道，「你就不怕他在這裡用審訊部門的手段對付你，讓你說出保險櫃的地點？」

港口黑手黨的審訊部門，由五大幹部之一的尾崎紅葉負責。太宰治雖然不在其中履職，但偶爾也會去兼職一下，通常是在審訊部門對某個俘虜無能為力的時候。

太宰治是毫無疑問的審訊大師，無論什麼人到他手上都無法保持沉默。中原中也就是在以此諷刺他。

「你太高估他們啦，中也。」太宰治的心音很輕松。

「如果是在埼玉縣的話，我還稍微需要擔心一下。但是這裡是東京。哪怕話說得再好聽，什麼不想搞得太血腥，實際上隻是不敢在東京弄出大動靜而已。」

太宰治沒有提那兩把手槍從始至終都沒打開保險栓。并且，說到威脅的話，即使擔心被聽到不敢動槍，也有冷兵器的選項在。然而石野仲宗連哪怕一把美工刀都沒拿出來，實在是色厲内荏到了一定的程度。

「再說，不是還有中也在嗎？隻要我失去意識，哪怕隻是一秒鐘的時間，中也就可以出來接管這具身體。雖然隻是區區一個小蛞蝓啦！但好歹有還不錯的異能力，從這幾個人手裡活下來總還是沒問題的。」

中原中也成功被太宰治激怒了。

「哈？解決這幾個人根本用不到異能力，光靠體術就綽綽有餘了！」

他打太宰治可從來不是用污濁！

「總而言之，就是根本用不着擔心。」太宰治不滿地抱怨，「這群人太低級啦！剛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會是什麼極道大人物呢，擺出一副氣勢十足的架勢，結果做事居然像小孩子的作業一樣漏洞百出。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這不是你算計好的嗎？」中原中也嗆了一句後，忍不住問道，「再說，哪裡就漏洞百出了？如果說是因為擔心鬧出動靜被條子抓到，所以沒有在這裡審訊你，這充其量隻能說是謹慎吧。」

「唉。」太宰治歎了一口氣。

他的臉上露出了些許倦怠，像是對回答這種問題很厭煩似的。

「要說破綻，簡直多到數不完。随便提幾個吧。」

「認為非相關人士的我能夠走上紐都心大酒店十一層、接觸到奧原博士，這一點很異常，所以展開了關注。但是，怎麼就沒想過，在保镖已經将十一層團團圍住的情況下，我又是怎麼進入的呢？」

「注意到我今天上午離開時大衣口袋的凸起，把它當作藏有『萬.能.鑰.匙』的證據，這倒是很大膽的猜測了。不過，隻是見過五面而已，又憑什麼認為奧原博士會将『萬.能.鑰.匙』交給我？」

「與其說是注意到了蛛絲馬迹，于是一直盯着我最終得到了『萬.能.鑰.匙』的線索，倒不如說，是一廂情願地假定事情依照自己幻想中那樣順利發展。隻願意看到這一種可能性，于是也隻看到了這一種可能性。」

「之後不過幾天就會準備入侵裡索爾金庫的行動吧。這麼大的行動不是若頭輔佐可以決定的，肯定已經上報并得到了首領的同意。唉，結果整個組織都找不出一個稍微聰明一點的腦袋啊。」

他的話實在有些刻薄。但中原中也還是沒搞明白：「可是，撇去你算計的那部分——你确實是進入了守衛森嚴的十一層，也确實是僅僅見了五面，就從奧原博士那裡拿到了『萬.能.鑰.匙』。」

「啊呀，中也。」

含着笑意的，甚至可稱之為寵溺的語調。太宰治的口吻仿佛是在面對一個提出了充滿童趣的問題，引起大人會心一笑的小孩子。

「這就是關鍵之一啦。你想一想，假如我能夠做成這種事——這意味着什麼呢？如果我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那麼，他們又為什麼會認為，随随便便地簡單威脅一下，就可以從我手中拿到『萬.能.鑰.匙』呢？」

“就像是一心隻盯着眼前鮮肉的野獸，因為急于吃到肉所以什麼也顧不上了，自投羅網地跑到陷阱裡被抓住。”他的聲音低不可聞，但确實是從口中說出來，而非意識傳遞，“如果說之後依靠搖尾乞憐能夠活下去也算好啦。但是，通常隻會是一個結果。”

在那一刻，仿佛有一股寒流從脊背竄過。盡管他現在根本沒有實體，中原中也還是被太宰治輕柔的嗓音吓得一個激靈。像是雞皮疙瘩都要冒起來了，中原中也心想。

“更不用說，相信那些道聽途說的消息，認為裡索爾銀行真的會搞出一個「萬.能.鑰.匙」交給奧原博士——從最開始就完全搞錯啦！隻有笨蛋才會相信這種東西吧！”

隻有笨蛋會相信——太宰治是這樣說的。假如以此作為評判标準，那麼，同一時間，同樣有一個笨蛋在談論有關「萬.能.鑰.匙」的話題。

黑夜中，保時捷平穩地向埼玉縣的方向前進着。

“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那種東西。「萬.能.鑰.匙」……真方便啊！”

伏特加一邊開車，一邊忍不住感歎。除了他以外，車上隻有琴酒一個人，哪怕組織的通訊頻道裡還有貝爾摩德和其他兩個狙擊手，伏特加也放松了不少。“真虧柏圖斯能夠搞到手！”

耳機内傳來了一聲輕笑。在好萊塢名聲斐然的美人，即使隻聽到聲音也足夠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