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柏圖斯,降谷零想的是柏圖斯小小年紀就在組織内擁有極其特殊的地位,一定是個很難對付的人,非常危險。諸伏景光卻會為柏圖斯感到遺憾和悲哀,他認為像柏圖斯這樣年紀的少年本該處于無憂無慮的中學生活,擁有少年人真摯的羁絆和親密的朋友,而不是在一個黑色組織内終日與違法犯罪相伴。
降谷零當然察覺到了諸伏景光的心情。他一方面認為這是非常可貴的品格,但在為自己的幼馴染感到驕傲的同時也稍微有些擔心。
“Hiro,你最好别因為柏圖斯年紀小就認為他可以,或者說需要被拯救。”降谷零提醒道,“柏圖斯很危險。”
在面對其他朋友時,降谷零通常不會把話說得這麼清楚直白。朋友之間的交往是需要注意分寸的,而降谷零通常也不會想要改變别人的想法——那太像是他将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對方了。但諸伏景光不一樣。他們是幼馴染,是有着十幾年深厚情誼的密友,他們之間不需要太多所謂分寸,那反而顯得生分。降谷零是這麼認為的。
“我知道的,Zero。”
諸伏景光點點頭。他果然并不覺得降谷零這樣說有什麼不好,更不會認為這是對自己能力的不信任。明明是很真誠的關心才對,要多敏感的人才會往那個方向想呢?“我們現在做的事,就是為了讓更多的孩子不會陷入組織的泥潭,不會變成柏圖斯。”
聽到諸伏景光的話,降谷零于是也放下心來。不過變成柏圖斯估計沒那麼容易,可不是随便哪個孩子在組織裡待着都能變成柏圖斯那樣的人。
完成這次的情報交流後,他們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安全屋,像是一滴水彙入河流般融進了繁華的東京都,并朝不同方向散去。之後也會從不同方向前往集合地點,以避免被組織發現他們私下的交集。
五點四十五分,降谷零來到了柏圖斯給出的地址。
那是一個一戶建,在居民區,不過周圍的環境有點魚龍混雜。他的馬自達停在了外面的大路上沒有開進來,因為那條小巷實在太窄了,隻能供一人行走,兩個人并排都有些擁擠。
門邊的姓名牌是空白的,但本來降谷零也沒指望能夠借此獲得什麼太有用的情報。他按下門鈴,大概過了半分鐘,門打開了。
是萊伊。
降谷零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看。
十五分鐘是一個提前卻又不會太打擾的時間,他本以為自己應該來得算比較早,但是……看萊伊外套和褲子的褶皺就知道,他已經到了很久,很長一段時間内都一直坐着——這不是短時間内可以形成的褶皺。
為什麼萊伊會到得那麼早?以己度人,降谷零不認為萊伊會在明知道集合時間是六點的情況下,提前一個小時以上出現在這裡,來得太早也是對上司命令的違抗。這麼說的話,難道是萊伊收到的信息,時間和他們不一樣?可是為什麼?
說不清這究竟是他本性如此,還是在組織内以情報人員身份活動的三年(算上加入組織之前經營假身份當情報販子的時間就有四年了)讓他發生了這樣的變化。但總之,對于現在的降谷零來說,他總會想要更多地掌控信息,反過來說,如果出現了未知的空白,就會讓他有種事情脫離控制的不安全感。
而降谷零很清楚他和諸伏景光都是卧底——這就使得他在察覺到柏圖斯對他們三個的區别對待時反應更加敏感,也讓這份不安更加重了幾分。
“你很殷勤啊,萊伊。”降谷零出言諷刺,也是為了試探,“迫不及待向幹部大人谄媚了嗎?”
萊伊并沒有回答,仿佛不介意降谷零的諷刺,幹脆無視了。他側過身,讓開半條通道:“進來吧,柏圖斯大人在等你。”
這句話也讓人非常不安。
降谷零關上門,跟在萊伊身後朝屋内走去。
“你說柏圖斯大人在等我,他知道是我來了?還是說,”想到另一種可能,降谷零,或者說此時的身份是組織的波本,他的語氣變得險惡,“蘇格蘭也已經到了?”
萊伊行走的節奏有半拍延遲,雖然很快就恢複了自然,但降谷零還是敏銳地發現了這幾不可察的停滞。
“不。”萊伊否認,“蘇格蘭還沒有到。”
但對于柏圖斯是怎麼知道來人是波本,他卻沒有回答。
降谷零的心逐漸往下沉去。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樣,柏圖斯果然是一個很危險的家夥。而萊伊……
他盯着萊伊的背影,毫不擔心自己的敵意被察覺,或者說是故意擺在明面上——以他們如今競争對手的身份,也完全沒必要掩蓋這個。
目前的情況是二對二,降谷零心想,我和Hiro,柏圖斯和萊伊。
哪個更好下手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