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眨眨眼：“懸浮在液體或氣體中的微粒所做的永不停息的無規則運動？”
未言燼點點頭，戴上面具，打了個響指。他們兩人面前各出現一個黑箱子。
“這兩個箱子完全相同，裡面分布着随機數量的分子，因為布朗運動，它們的狀态完全是随機的。”
箱子上各有一個計數器，從左到右有六個空位。
“空位上填寫箱子的面數，6個面的順序可以自己調換，遊戲開始後，我們需要在10s内按下暫停鍵，箱子每一面都會記錄暫停的一瞬間有多少分子撞在上面，将選擇的前三個面上的分子數相加，除以後三個面，誰的結果更大誰獲勝。”
太宰治：“就是選出分子更多的三個面喽？”
“沒錯。”未言燼摘下面具，又讓魔戒離遠點，“這是完全随機的、無法被人掌控的運氣遊戲，從創造出黑箱的那一刻，連我也不知道内部的情況，一切隻會在最後揭曉。”
太宰治：“而且由于個數不同，最後相除的結果幾乎不可能一樣，我們之中一定會有一個勝者，一個敗者。”
未言燼：“所以我們一局定勝負。準備好了嗎？”
太宰治按了幾個數字，選擇好面的順序，右手懸浮在暫停鍵上等待遊戲開始：“準備好啦～”
兩人盯住中間的顯示屏，上面巨大的數學開始倒數。
“3”
“2”
“1”
“開始！”
緊張的倒計時一分一秒減少，黑箱悄無聲息，沒有絲毫變化，面對它時像在做一道毫無頭緒的題目，未知帶來的茫然讓人無比緊張心跳加速。
“10、9、8……2、1！”
短暫的10秒很快過去，未言燼和太宰治分别在第4秒和第7秒按下暫停鍵，倒計時結束後，黑箱表面上開始浮現分子撞擊的熒光，計數器的6個空位上也顯現出每個面上的熒光數，得到了最終的結果——
太宰治：1.3464697……
未言燼：1.3934865……
未言燼獲勝！
太宰治可惜道：“啊，差一點。”
未言燼看着0.05的差距，突然想起來遺物骰子。
當時在賭場自盡的中年大叔在死後把幸運值送給了未言燼，剛好是5.
5%的幸運，0.05的差距……
未言燼将骰子掏出來，如實告訴太宰治：“抱歉，我忘了身上帶着這個，它能增加我的幸運值，對你來說不公平。所以再來一次嗎？”
太宰治：“不要啦，說好的一局定勝負哦，這也算是天意吧。”
未言燼蹙眉，顯然不太認可。
太宰治"噗嗤"笑了一聲，打趣他：“這麼死心眼？赢了也不高興？”
未言燼：“明明說要公平遊戲。”
太宰治見說服不了未言燼，歎了口氣，臉上笑意消失，認真道：“我不會再來一次。遊戲前我已經下定決心，把死亡賭上。因為隻有一次機會，隻會來一次，才讓人期待。如果出爾反爾，我的決心還有什麼意義？這次你要重來，下次我說不好意思剛才跑神了再來一次……這會讓我們的遊戲完全失去意義吧。”
未言燼：“……好，我明白了。”
他拿起桌上的小貓吊墜，重新戴上，最後看向太宰治：“到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太宰治慢慢呼出一口氣，睜開眼睛，目光裡帶着淡然的解脫和欣喜：“我準備好了。”
準備好迎接自己的死亡了。
未言燼靜靜的看着他，兩人默默對視，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未言燼沒有任何動靜。
太宰治忍不住問：“有什麼問題嗎？”
未言燼點點頭：“大問題，你說的把死亡賭上是什麼意思？”
“喂喂！”太宰治不可置信，“現在才問太晚了吧！”
未言燼：“當時那種氣氛問出來感覺會很拉胯啊。”
“現在更拉胯吧！”
太宰治無語：“好吧，我來解釋。從這開始說起吧——”
“你覺得活着有意義嗎？”
未言燼不假思索：“沒有。”
紅發少年果斷的回答讓太宰治笑了笑，眼睛微彎：“真巧，我也覺得沒有。”
黑發少年的聲音很輕很低：“我出生在一個無聊的大家族，那裡的人們每天都戴着厚厚的面具，精雕細琢着一舉一動，唯恐出現一絲差錯，像一個個沒有人氣的木偶。”
“後來我到了橫濱，想要在極緻的黑暗中窺見些許微光，卻發現一切都沒有絲毫變化，人們同樣愚蠢、自私、貪婪、麻木、污穢，沒有自知之明。”
“于是我終于明白了，隻有死亡能結束一切，帶來永久的安甯。隻有死亡如此公平，是每個人都會到達的終點。”
“在死亡的那一刻，我才稍微找到了活着的感覺。”
未言燼眼睛睜大，正當太宰治以為他會像其他人一樣不解、質疑、拒絕理解時，卻聽見紅發少年說：“你說的太對了，第一次見到這麼正常的人。”
太宰治：……？
未言燼肯定道：“我全都明白了，你輸掉了死亡，相當于失去了選擇死亡的權利，現在權利在我身上，由我決定你的生死，對嗎？”
太宰治：“沒錯，所以快點……”殺了我吧。
未言燼：“換句話說，沒有我的允許，你必須活着。”
太宰治：？？
“等等！你讓我活着幹嘛？萬一要死了，還得費勁救我，對你來說不是很麻煩嗎？”
未言燼：“那就救呗，沒什麼難的。”
太宰治：“我可是時時刻刻都想自殺。”
未言燼：“自殺呗，不讓自己死掉就好了。”
聽聽這是人話嗎！
太宰治瞪着他，冷笑：“我可不會救自己，每一次自殺都是認真的。”
未言燼也認真回答：“沒關系，我會救你，有上帝之眼在，你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