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塵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是一雙多情桃花眼,渾身上下灑脫肆意,自是一股風流。
此時難得言辭切切,深情款款,蘇伯瓊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隻道:“我同你之間,本不該如此牽扯。”
“那便不牽扯了。”顧亭塵眼中含着笑意,“既是愛慕本君,又有何可猶豫的?”
“非要我親口道明?”
顧亭塵的呼吸擦過鼻翼,蘇伯瓊覺得有點兒癢,卻舍不得退離分毫。
此刻顧亭塵眼神褪去狡黠:“本君從未對誰如此關切過,若是劫數,本君也應。”
“本君歡喜于你,坦坦蕩蕩,毫無遮掩。”
蘇伯瓊嘴唇微動,而後才道:“那你便應該讓我,永遠留在詭域才是。”
“那不是失了趣味麼?”顧亭塵道,“再說,本君偶爾也想出來。”
他眼中那分野性的淩厲消散,此刻難得有幾分溫和,轉而指了指那山洞口:“這洞口是有結界,若強行沖破,要耗費不少力氣。”
“本君累了,需得修養幾日。”顧亭塵說得直白,“再說那餘煞被暗蝠所引,到了這個地方,此地也不會太簡單。”
顧亭塵說得不假,此地結界微微一探,都探不出其輪廓,而散去的一道靈力也似水滴入海,無蹤無影。
結界之力,可見一斑。
蘇伯瓊原想再一探,一手再次被顧亭塵握住:“蘇掌座,無需再試,這般不信我嗎?”
“還是想吸走本君所有的血,才遂願?”
顧亭塵的呼吸噴薄在耳畔,又令蘇伯瓊想到了口齒間流溢的血腥味,他不由一問:“你的血,當真也是有竭盡之時?”
“當然。”顧亭塵雖面上虛弱,但心情頗好,“這天地萬物,哪兒有東西真的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
蘇伯瓊知道顧亭塵之血有療愈奇效,但取出不少,必然折損詭君身心,加之顧亭塵眼下本就在靈力虧損之時,方才助他療傷,便已是雪上加霜。
與其說是顧亭塵需要幾日療養,不如說詭君是在等候着他痊愈。
“你可還好?”
蘇伯瓊心念一動,又是問道。
“的确是不怎麼好受。”顧亭塵道,“你若再來親上一口,應是會好受些。”
蘇伯瓊落下兩字:“胡鬧。”
他又觀望一陣,發現周遭也沒有墨影的蹤迹,想必是因為結界的緣故,無法靠近。
“連墨影都無法靠近,此地必然還有蹊跷。”倒是顧亭塵又道了一句,“看到那兒了嗎?”
蘇伯瓊的目光掃過山石嶙峋,落在了顧亭塵所指之處。
他現下才發現,那一處山石比周圍一圈更為平滑,定睛一瞧,竟幽幽有一張人面刻在其上,五官猙獰,頭上載着一對龍角。
“此處還連着别的地方。”蘇伯瓊了然,“是那金光所向?”
顧亭塵點了點頭:“本君一路循着那東西的蹤迹而來,還能跑到哪兒去?”
蘇伯瓊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
“天煞中的靈玉。”顧亭塵應道,“這麼說來,你平日用的那靈器,原也來自天煞。”
他指的是浮玉。
浮玉興許脫于天煞之事倒不足為奇,早年蓬萊便有傳聞,但這靈器本身護體之用更甚,不知此番天煞中的靈玉,同他手持的浮玉又有何不同。
“但此出路還需等候些時日。”顧亭塵道,“到那時便知這出路又是什麼地方了,若是看不透,便潰了外處結界離開此地。”
蘇伯瓊輕應了一聲。
眼下既是被困在了此地,也是在等待這山間蹊跷展現其面目,伺機而動。
顧亭塵道完心中所想,便又盤膝坐在一旁,一手枕着腦袋道:“現下你醒了,這等候之時便也不會那般乏味了。”
他勾着眼睛一笑,道:“不如我們一人交換一個秘密?”
蘇伯瓊眼睛望着顧亭塵,并沒有拒絕,顧亭塵便先道了起來:“記得我少時曾嘗過一袋酥糖……”
“聊這些?”
蘇伯瓊沒想到,顧亭塵居然會聊起少時之事。
詭域之中日夜交替時常混亂,蘇伯瓊身于其間,常會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顧亭塵所謂的少時,是多少年以前。
“不聊這些難道還要……”
顧亭塵本來隔了些距離,眨眼間就彎着眼睛坐在了他身旁。
“住嘴。”
縱然是兩人面面相觑,困于此處逼仄之地,然而蘇伯瓊還是适時止住了顧亭塵的口無遮攔。
“也是,往後機會多的是,也不急得這一時。”顧亭塵口上這麼說,手卻依然不安分,指尖一勾,偏将蘇伯瓊衣帶勾上幾勾,弄得松散了幾分。
“此時還有興緻說這些……”蘇伯瓊道,“你真是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