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一個火影，曾經做像他這樣的事情。

日向家分家與宗家的分别，是多年前就有，執行了許多代人的，代代相傳的老規矩。

無論是初代目、二代目、三代目，還是五代目，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插手日向家的籠中鳥。

日向家也從來沒有一個分家能夠被拔擢為宗家。

火影也根本沒有權力，能越過日向家的家主，拔擢分家為宗家。

這隻是因為甯次是鳴人的朋友，鳴人和帶土都很關心這件事，所以他才會這樣做……就隻是這樣，他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

宣布這件事之後，他幾乎是立刻就聽到了從人群中傳來的反對聲。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卡卡西的目光銳利起來。

他自上而下審視着日向甯次。

如果不是帶土非要多管閑事……如果不是……

“你在四戰中立下的功勞，其實并不真的足夠你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他低聲對日向甯次說道：“這已經是看在你是鳴人朋友，和你是被帶土所殺的份上了，你給你的凱老師，還有鳴人，已經添了很多麻煩了，希望你能适可而止。”

隻有邁特凱離得近，聽到了他這樣說，他驚疑地看向卡卡西。

甯次卻不為所動。

他對卡卡西鞠了個躬，轉身看向人群。

“我在四戰并沒有什麼立下什麼功勞。”他高聲說：“我也并非要用我的戰功，換取本不該是我所取得的待遇——就像我一開始所說的那樣，其實我并沒有什麼戰功。”

台下許多人都點了點頭。

在人群的最後，日向甯次看見宇智波帶土抱着手臂，背對着晨光，對他露出一個贊許的微笑。

甯次想起宇智波鼬對他的忠告。

想起宇智波帶土之前告訴他，交代給他，要他真正做的事情。

“今日請村子裡舉足輕重的各位到這裡來，隻是想請大家做一個見證。”日向甯次說：“并不是為了見證我從分家成為宗家，而是為了見證籠中鳥這一制度的，徹底廢除！”

全場嘩然。

日向日足幾乎是立刻就站起身。

他本來聽到旗木卡卡西不打一聲招呼就要直接将日向甯次從分家拔擢為宗家的時候，就已經勃然大怒，非常不情願了。

自古以來，日向家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先例。

也沒有任何一個火影，會對日向家内部的家務事管東管西，指手畫腳。

然而當時他還是忍住了。

他其實也知道最近村中的風言風語，他心中對弟弟留下來的唯一一個孩子，也有幾分愛護之心。

日差是為他而死的，他心想，甯次也……有着十分不錯的天賦……還有着不知從何而來的，六代目的青睐和七代目的友誼……如果他願意發誓始終忠于家主，并且絕不貪心下一代家主的位置，願意輔佐花火的話……

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他畢竟是個心軟的人。

日足心想，他太心軟了……分家從來都沒可能拔擢成宗家的……

他自覺已經讓步了許多。

退無可退了。

聽到甯次拒絕卡卡西的時候，日足心中還松了一口氣。

卡卡西雖然胡鬧，但畢竟他現在是六代目火影，日足一時間也沒有很好的辦法制止他，但如果甯次自己拒絕他的話，那就太好了……他沒有因為自己的利益，就跟着卡卡西一起胡鬧……

日向日足沒有想到。

日向甯次拒絕卡卡西，隻是因為他貪欲作祟，并不滿足。

“我不想從分家變成宗家。”日向甯次挺直了脊梁，在日光之下，昂首挺胸，大聲說道：“我要籠中鳥這一整個制度！徹底廢除！”

他看到宇智波帶土在人群最後，為他鼓掌。

說真的，宇智波帶土都說他準備通過殺死所有宗家人來廢除籠中鳥制度了……卡卡西到底為什麼會覺得，他會僅僅滿足于從他自己從分家變成宗家？

日向甯次想起宇智波鼬告訴他。

如果你自己選擇了軟弱……那麼誰都救不了你。

如果他自己就這樣膚淺而簡單的滿足于卡卡西的條件的話……宇智波帶土還會留在這裡麼？恐怕他已經很失望地轉身離去了吧。

日向甯次已經完全明白了宇智波鼬想要告訴他的一切。

那隻寫輪眼。

宇智波帶土在他年少時，于死前贈送給卡卡西，讓他賴以成名的寫輪眼……現在已經不屬于卡卡西了。

宇智波鼬要他知道這件事。

然後他就會知道。

盡管人人都會以為宇智波帶土和旗木卡卡西會是同一類人……旗木卡卡西做的事會得到宇智波帶土的贊許……

事實并非如此。

那隻是幻象。

如果真的以為，宇智波帶土會支持旗木卡卡西的話，那麼日向甯次就隻能接受卡卡西給他的條件，畢竟人們都知道他們兩個是很好的朋友。

不可能指望宇智波帶土真的為他去折了卡卡西的面子。

就像是他原本也沒指望凱老師真的為他挺身而出一樣。

然而凱老師真的選擇為他挺身而出。

而宇智波帶土，也真的認可他這樣做。

死一般寂靜的露天廣場上。

隻有宇智波帶土的掌聲又輕又遠地響在甯次的耳畔。

于是他便知道，他做對了。

甯次說：“分家與宗家，同為木葉忍村的子民——呀啊——！”

他還要繼續說下去，卻忽然一陣劇烈的頭痛從靈魂深處傳來，瞬間奪取了他的一切神智。

甯次當着所有人的面，就這樣忽然撲倒在地上，痛的蜷縮成一團，瞬間冷汗濕透了全身。

他的尖叫響徹了整個會場，瞬間抵達了所有人的耳邊。

有人冷眼旁觀。

有人不忍地挪開視線。

有人定定地看着他，欣賞他的崩潰。

凱睜大眼睛，将甯次抱在懷裡，驚慌地查看他的情況。

“甯次——”

甯次臉色慘白，涕淚橫流，他在凱的懷抱中哭泣：“凱老師……我好痛……好痛……”

邁特凱還從來沒有見過甯次在人前這樣哭泣。

甯次在他跟前經常會有很可愛的時候，但在人多的時候，他總是很注重風度的，他是凱所有孩子裡面最講禮貌的那個人。

有外人在的時候，就連吃飯，他都會變得比平時要優雅許多。

他最怕丢臉了。

可是現在這麼多人，他卻丢了這麼大的臉……天呐，這孩子之後又要悶悶不樂好多天了。

“到底怎麼了？”

凱努力地去思考，然後他紅了眼眶。

他終于明白過來了。

日向日足發動了籠中鳥。

邁特凱血灌瞳仁。

“晝虎——”

他從來沒有這樣快地開到第七門。

他必須立刻阻止日向日足。

打暈他。

或者殺死他。

他的孩子正在他的懷中痛苦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