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想到,卡卡西能把這件事搞得這麼砸……迄今為止,他指望卡卡西做到的事情,他好像一件事都沒有做到過。
帶土歎了口氣,陰沉地開口:“都回去!坐回到你們各自的座位上。”
直到這時,人們的目光才轉向到他的身上。
奈良鹿丸瞳孔地震。
從日向甯次複活,到旗木卡卡西要拔擢甯次為宗家,再到甯次拒絕升為宗家,而後籠中鳥發作,邁特凱要殺死日向日足——他終于把今天一連串的事情串成了一條線!
這種種詭異的行為,果然背後有人作祟。
鹿丸正要開口斥責,卻忽然收到了宇智波帶土淡淡瞥來的眼神。
猩紅的鐮刀型萬花筒寫輪眼。
和淡紫色的九勾玉輪回眼。
讓他倏然噤聲。
男人冷淡而帶着些殘忍,低沉的聲音清晰地傳遞到所有人耳畔。
“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會議繼續!凱,放開甯次,甯次……你還能支撐住吧?”
甯次睜開眼睛。
他茫茫然不知天地為何物,來自靈魂深處的束縛,讓他幾乎瞬間變成了白癡……大腦完全脫離了他的控制,他在劇烈的痛苦中,根本沒辦法思考。
他沙啞着聲音,顫顫巍巍地說:“我……我可以。”
他渴望這個瞬間,有一生那麼久。
日向甯次雙膝酸軟,站都站不起來,隻能由凱将兩隻胳膊穿過他的兩脅,強行将他托起來。
宇智波帶土走向主席台。
卡卡西跟在他的身後,不可置信而又焦躁地說:“你到底想做什麼——你沒有資格——”
他噤聲了。
鹿丸悄悄擡起眼睛,注意到他的雙眼徹底失去了神采。
他像個人偶那樣,提着兩隻僵硬的腿,低下頭,乖乖地跟在宇智波帶土身後。
宇智波帶土甚至都沒有轉頭看他……卻已經用幻術徹底控制了他。
鹿丸心中感到止不住地恐懼。
他扭頭張望……
木葉的六代目火影,就這樣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一個宇智波用幻術控制成為傀儡……竟然沒有人看出來這一點麼?
日向家的白眼是宇智波家族幻術的天敵。
鹿丸看來看去,卻發現,這個會場裡面,其實隻有兩個日向。
日向日足已經口吐鮮血徹底失去了意識。
而日向甯次……
日向甯次在邁特凱的協助下,終于一點一點站直了身體。
他很久都沒有再受到過籠中鳥的處罰了。
上一次還是他很小的時候,因為不想繼續陪雛田玩鬧,他讓雛田不高興了,所以日足也不高興。
然而後來,他的父親死後……或者是因為他父親用性命遞給他的血酬,或者是因為他的順從,之後他和雛田、和日向日足這位大伯的關系……稱得上是相親相愛的。
甯次再也沒有做過那些讓日足覺得他有必要使用籠中鳥懲罰他的事……就連那場考試,他想要殺死雛田的嘗試,他也及時在大庭廣衆之下承認了錯誤。
但就像是他所告訴凱老師的那樣。
嘻嘻哈哈一團和氣是最容易不過的,直到關鍵性的時刻到來,你才會真正知道你們那份情誼真實的底色和分量。
宇智波帶土已經走到了主席台前。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認識他的,不認識他的,全部都在詭異而冷肅地氣氛中噤聲不言。
六代目火影站在他的身側,平靜地擡起頭,在火影鬥笠之下,注視着所有人。
宇智波帶土開口說話。
他的聲音緩慢而極具壓迫力。
所說出來的内容,卻讓人無不悚然而驚。
“今天請各位來到這裡,是為了日向家籠中鳥一事……現在你們已經全知道了,我是站在廢除籠中鳥那一邊的。然而,我曾經被七代目火影斥責,他說我做事沒有考慮到其他人的意見……那麼,現在,我就這件事征求你們所有人的意見。”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算做一票,可以舉手表決——你們可以選擇支持籠中鳥,也可以選擇廢除籠中鳥,日向分家既然是木葉的忍者,那麼,他們的命運就由所有木葉的忍者來決定。”
宇智波帶土的聲音是糟糕到爆炸。
他的心情也一樣是糟糕到爆炸。
按照他們原本說好的打算,這件事确實應該公投表決——但在表決之前,首先應該由卡卡西作為六代目火影,講一遍關于日向分家和宗家都是火影的子民,分家應該首先聽從火影而不是宗家。
這樣以得到人群中那些天然會支持火影的保守派的支持。
之後再由甯次進行演講。
關于籠中鳥對他的身心控制,讓他徹底看不到未來和希望……而後呼籲木葉村中,應該将人身控制類的咒印,全部當做對忍者的犯罪行為來處理。
這樣一來以得到本來曾在根部被團藏使用咒印控制的那部分人的支持。
而平民和中下忍的代表,天然就會站在甯次這邊。
所以最終通過廢除籠中鳥的決議,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這樣一來,旗木卡卡西身為六代目火影的權力可以更加集中,這件事可以增加他的威望。
而像是油女和山中一族那樣具有特殊才能的家族,也不用再擔心自己的後輩,被像團藏那樣的野心家盯上,使用咒印控制他們。
……帶土感覺他盡力顧及到了各方利益。
除了日向一族之外,沒有任何人的利益會受損。
對未來美好的暢想,直到卡卡西選擇撕毀稿件,開口提拔甯次為宗家,試圖就這樣平息這件事為止。
而後日向日足發動籠中鳥。
甯次倒在地上。
邁特凱被逼要殺人。
一切急轉直下。
帶土已經沒有心情再去考慮讓所有人臉上都盡量不要太難看了。
他冷冷地說:“現在,誰支持廢除籠中鳥,舉手。”
日光燦爛,溫暖地照耀着所有人。
但整座會場中的氣氛卻像是冰室一樣,冷酷又肅殺。
隻有邁特凱低着頭,沉默地舉起一隻手。
他現在再狼狽也沒有了,盡管籠中鳥發作在甯次身上,而不是他的身上,但他現在看起來比甯次本人還要更狼狽。
他渾身燃燒着紅色的蒸汽,雙眼也血紅,他簡直如同一隻困獸,在令人絕望的困境中,要殊死一搏。
甯次也毫不猶豫地舉起一隻手。
僅此而已。
帶土的視線掠過所有人,他有些想笑。
然後他就笑了。
他簡直笑彎了腰。
“現在,我們有兩票了,哈哈哈哈哈,我們有兩個人支持廢除籠中鳥。”
而整個會場,差不多有兩百個人。
他搖着頭鼓掌。
“真不錯,這是可喜可賀的勝利。”
而後在他的注視之中。
伊魯卡和手打,緩緩地也舉起了手。
伊魯卡清了清嗓子,低聲說:“别誤會……隻是甯次在忍校的時候,也是我的學生……”
手打說:“我雖然不是忍者,但,如果每個忍者都像是那孩子剛才那樣子痛苦的話,也沒辦法會心甘情願地去保護好我們這些平民的吧……”
“現在我們有四票了。”帶土笑着說:“哦,忘記算上我自己了。”
“五票。”他說:“現在我們有五個人支持廢除籠中鳥這一整個制度,還有呢?沒有人了麼。”
兩百個人都在他的注視下低下頭顱。
沒有第六隻手臂。
沒有第六個人。
宇智波帶土心想,那就這樣吧。
這個世界,從來如此。
這樣的結果,并不真的讓他感到意外。
鳴人說,這個世界還有希望。
他說,這個世界沒有希望了。
一番争執和打鬥之後,鳴人說服了他,他選擇相信希望,相信未來。
現在想想,他真的不應該複活。
就那樣懷揣着對未來的希望死去,在淨土與琳重逢——那才是最好的結局,不是麼?
而人隻要還活着,就有新的麻煩,新的罪孽,新的義務和新的責任。
帶土擡起頭輕輕摸了摸甯次的腦袋,又拍了拍凱的肩膀。
“放心。”他慢悠悠而笃定地說:“相信我,今天晚上,事情會被全部解決的。”
多年前。
他也曾經為宇智波鼬提出援手,幫助他解決掉他自己無力解決的麻煩。
這樣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
輕車熟路。
日向一族,和宇智波一族,又有什麼不同呢?
隻是……恐怕日後又要和鳴人決裂了。
那也沒什麼關系。
鳴人既然已經有了父母,自然就不會再那麼孤獨,以至于會把造成他一生悲劇的罪魁禍首,當做什麼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在手裡。
帶土心想。
那就這樣吧。
……這都是漩渦長門非要多餘那一發輪回天生的錯……今天晚上,他就來替長門彌補這個錯誤……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一陣異動從遠方傳來。
他轉過頭,看見一道金色的閃光如同虹橋一般從天邊落下。
“我——這次沒有來晚吧!”
波風水門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