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整以暇地端詳着帶土的臉色。

果然看見他這會兒的表情從愧疚和局促，很快就又變成了生氣……長門還說什麼帶土現在比他年紀大了……嗯，年齡變大了，但是個性完全沒變呢……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而且，這小子還想跑。

水門當然是喜歡帶土的，但有時候也有淡淡的無語。

他緊緊抓住帶土的手腕，控制住他不要離開，顧不上一旁大蛇丸還在看戲，幹脆利落地一句話點明問題。

“你不能勉強一個人去做他自己根本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帶着些嚴厲，說道：“無論你給付出了多麼貴重的報酬，也無論你安排得怎麼盡善盡美，帶土，人這種生物，是沒辦法做好一件自己從内心深處就不願意做的事情的。”

帶土怔了一下。

“哎？”

竟然不是因為他當着水門老師的面，使用幻術控制了他的另一個學生，而為此訓斥他麼？

水門溫聲說：“尤其是像一些評價标準十分模糊的事情……你隻能去找那些本來就願意做這件事的人去做這件事，那些本來就并不熱衷這件事的人，你勉為其難把任務給他，你也沒辦法得到一個好結果的。”

比如說，帶土試圖用一隻寫輪眼為代價，要并不喜歡琳的卡卡西做琳的保護者。

再比如說，他要本來并不準備當火影的卡卡西去當火影。

帶土這兩件事辦的很差勁。

雖然水門可以理解他當時确實沒有更好的選擇。

水門搖了搖頭，說：“唉，帶土，我并不是要指責你，隻是這世上很多事情，上心去做和不上心去做，是會有很大區别的，然而人這種生物，天性就是沒辦法對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上心。”

譬如說做火影這種事情，倒行逆施也是做火影，墨守成規屍位素餐也是做火影，銳意進取肅清内外也是做火影。

但當中的區别可是比天地都大了。

而做老師和養孩子這種事……其實也是一樣的。

有些事情表面看起來大差不差，細究起來天差地别。

水門沒有多說，他知道帶土從小就是很聰明的，這種話不用說透，他自然就明白的。

帶土垂下眼睛，繃着臉，對水門誠心誠意地教誨沒有給出特别的反應。

水門抓住他的手腕，暫時沒有理會他，隻是不許他離開。

哄好了這個最難搞的，他才有心思去挨個解決其他人。

卡卡西已經脫離了幻術的控制，此時正驚疑不定地望着水門。

“老師……”

水門打斷了他，淡淡說：“卡卡西，這段時間你也是很為難了，接下來就好好享受一下戰後的和平生活，去村子外面到處轉轉，旅旅遊，看看風景，體驗一下各地的風土人情。”

卡卡西的表情整個都凝固住了。

“老師你這是……要趕我走麼？”

水門不置可否地說：“就像我說的那樣……你做火影的這段時間，也很為難吧……帶土根本不考慮你個人的意願，隻因為鳴人暫時還需要成長，就強行讓你來做這個火影……”

卡卡西默默地看着他。

水門有些感慨地回想到多年之前……好吧，可能對帶土和卡卡西來說是多年之前，但對他來說，那樣的日子其實剛過去沒多久。

對他來說，帶土才剛死一年時間而已。

時光和生死就是這樣無常的一種東西。

讓人難過。

“我之前其實也常犯這種錯誤。”水門反思道：“你們兩個本性相差甚遠，在一起總是打架鬥嘴，我隻覺得你們隻是兩個小孩子在鬧别扭，疏忽了你們本人的意願……”

有些事情确實是勉強不來的。

作為師長的人，看到兩個男孩子之間打打鬧鬧，難免覺得隻是不打不相識，日後相處時間長了，他們感情就好了。

然而有些時候，有些矛盾，确實是沒辦法調和的。

四戰現場在帶土放棄無限月讀，抽離了十尾，并且瀕死之際，水門攔下卡卡西要殺帶土的手時，就明白過來了這件事。

這早就已經不是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了。

也不是什麼……可以裱糊過去，視而不見的矛盾。

水門說：“帶土其實不是那種喜歡和人鬥嘴的類型，你也不是，對你們兩個人來說，吵架本身就意味着極大的不适，是很認真地在表達你們的意見……我早該知道這件事的。卡卡西，别勉強你自己了，其實你并不是真的想做這個火影，不是麼？”

卡卡西的臉色慢慢冷了下來，他慢吞吞地說：“老師……無論我自己想不想做這個火影，我已經是火影了，按照規矩和傳統來說……這種時候，就算是老師你，也沒資格這麼對我說話吧。”

水門還沒說些什麼。

一旁的帶土就沒忍住大笑起來。

反倒是一旁偷聽的大蛇丸悄悄握緊了雙手。

幹得好卡卡西！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快點兒把波風水門趕回到棺材裡去！

水門哦了一聲，隻是好脾氣地說：“這種時候就不要鬧脾氣了，卡卡西，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吧。宇智波斑已經複活了，木葉的火影是要在宇智波斑的威脅下保護好村民們的……你做不來這種事。”

水門淡淡說：“離開木葉吧，你為木葉做了這麼多，也是時候該好好放松一下了。”

卡卡西瞪大了眼睛，大驚失色道：“啊！宇智波斑——帶土都做出這種事了！他甚至都複活了宇智波斑，老師你竟然還不殺了他……老師，你就算一直都偏愛他，難道你忘記了你身為火影的職責了麼？”

水門：“……”

一旁的大蛇丸頓感天旋地轉。

他沒想到旗木卡卡西能這麼蠢……雖然沒指望他真的能拖死波風水門不上位……但是連這種話都說的出來是不是也太……

他慢慢往後退去。

果然他聽到水門淡淡說：“卡卡西，我真的以為你和帶土是朋友？”

卡卡西說：“能複活宇智波斑的帶土……他怎麼可能是我曾經那位英勇地為木葉犧牲的朋友呢？”

大蛇丸已經退到了安全距離。

水門無奈地笑了笑，淡淡道：“大蛇丸……師叔，你先别走，麻煩你幫個忙……”

大蛇丸扭頭就走，全當自己沒聽見。

呵呵，還師叔……喊得挺好聽。

自己學生自己管不了扔給我管？不想讓人覺得你對學生太差勁，省得你另一個學生看了物傷其類又哭喪着臉，就讓我替你出手趕人？

想的挺美。

你看着吧，我保證比旗木卡卡西還要更早離開木葉。

這木葉誰愛待誰待去。

我是絕不待了！

波風水門這個可惡的小白臉，難纏得過分了。

不過，就算是滾蛋……大蛇丸心想，臨走也得給波風水門找點兒麻煩。

絕不能讓他就這麼輕易地清除木葉内部的腐壞勢力，又在外與雨隐和那四個宇智波都相處和諧……不給他使點兒絆子的話，就大蛇丸來看，一個月都用不了，木葉立刻就要煥發新的生機和活力，并且，讓波風水門順利成為最優秀的火影了。

那豈不是說明日斬竟然選對人了？

那可絕對不行。

日斬選擇了波風水門而沒有選擇他大蛇丸，那是絕對的錯誤啊！

所以波風水門必須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