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不會來找你的。”
别說這種蠢話,艾爾海森你這個自負傲慢的人,你會為此付出不可承受的代價。
“.......”
原諒我,親愛的。原諒我的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原諒我對你過分的舉動,冰冷的話語。
“我今晚不會打開通訊器。”
别說了,我勸你就此住口,艾爾海森,你這一生過得太過幸福,你從未有過失去,你那玻璃般的心未曾遭受任何傷害.......以至于你,犯下無法彌補的錯。
“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親愛的,我親愛的戀人,我該如何挽留你,我該如何告知你?我愛你,自我那靈魂深深處。越是愛你,我越是無法與你平靜相處;越是愛你,我越是想占據你所有的視線,你會寬恕我的惡行嗎?
艾爾海森看着卡維被門隔絕的最後一瞬背影,掉下一滴淚來,過去的自己有些震驚與疑惑,艾爾海森看見自己抹去眼淚,喃喃道:“真是奇怪。”
他忽然從那具軀殼裡抽離,飄蕩在卡維身旁,但艾爾海森卻生出逃避的想法,他想逃離這裡,這裡使他無法呼吸,整個世界都是囚禁他的牢籠。
他漂浮在上方,又或是說無處不在,須彌各處都散落他無處安放的遲來告白,可他無能為力為這一結局寫下美好祝願。
他隻能靜靜的看着卡維,看着他那愛笑愛哭,漂亮又活潑的愛人是如何被失控的車輛撞倒又碾過。
一個人居然能流這麼多的血,這是艾爾海森當時唯一說出口的話。
喇叭聲、尖叫聲、巡衛隊的呵斥聲、路人認出死者是卡維的悲鳴聲、在那喧鬧的雜音中,他看見自己走到了現場。
“書記官大人......請您确認死者是否為您的愛人,卡維先生。”巡衛員的聲音透露着小心翼翼。
漫長的沉默後,自己還是沒有回應,隻是簽下了家屬已知死亡證明的通知單。
艾爾海森的眼睛、鼻子、嘴巴、五髒六腑都疼得厲害,他仿若一同死在了那場車禍裡,四分五裂。憑着與卡維的回憶,串聯起這具腐朽的身軀。
想要躲避這令人無法接受的事實,艾爾海森的思緒飛向各處,卻被無形隐牆擋下,他飛不出去真實的記憶,也再走不出遺憾的告别,他的餘生都将是懷念卡維的葬禮。
那束玫瑰,是他撒謊的罪證,卡維曾問他,有喜歡的花嗎?
其實沒有,艾爾海森不喜歡花這種嬌嫩又難養的東西。
可他撒謊了,他知道卡維喜歡玫瑰,他想讨卡維歡心,他想讓卡維覺得他與對方是天作之合,他說,喜歡玫瑰。
卡維聽後果然開心,嘴裡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喜歡玫瑰呀!眼睛笑得比彎月還攝人心魄,小聲的說了句,我也喜歡玫瑰。
其實也不算謊言吧,艾爾海森捧着卡維的臉從額頭吻到嘴唇,看着對方那亮晶晶的眼睛想到,在卡維說完那句話後,玫瑰就真的是他最喜歡的花了。
他的感官裡第一次接納了玫瑰的味道,濃郁芳香,占據他整個腦海,使他頭皮發麻,跟卡維的氣息很像,像他小小的伴侶,像愛。
他親吻他,仿若将花瓣咀嚼入口,口腔滿是玫瑰的氣息,唇齒沾滿花的汁液,他與卡維感知同一朵花的紋路。
日光閃爍,樹影斑駁,艾爾海森站在自己身旁看着那束灑落一地的玫瑰,血迹浸濕了路面好大一塊,比陽光還刺眼。
那些花瓣都被血液粘在地上,是不是卡維不肯離去的靈魂呢?
畢竟他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我今晚不會打開通訊器。
艾爾海森你什麼時候起變得這樣滿口謊言了?
你永遠都不會關掉你的通訊器,卡維的對話框永遠都置頂在上方,他是你唯一沒有關閉靜音的人,他是唯一一個可以随時随地打擾你的人。
可如今,你的永遠再也沒有了卡維的身影,你的永遠隻能是沉默的懷念。
就像你們之間無數次的争吵那樣,就像你每次心口不一的傷害他,你真的,再也沒有任何話可以跟卡維訴說了。
而你也失去了唯一,這世上沒有人再是你獨一無二的存在了,不會有人在半夜打擾你了,不會有人對你說早安、午安與晚安,你的生活失去了所有聲音,你被剝奪愛與被愛的能力。
所以......後悔嗎?艾爾海森,你對自己的言行舉止感到痛苦嗎?不讨論生與死的你,有過這麼一瞬,想要替他去死嗎?
與卡維相處數年,卻連一句愛你都沒有說過,你也覺得自己不配得到他的愛,對吧?
誰叫你說出這種話,你讓他走?你不去找他?衆人心知肚明的笑話,可偏偏怎麼神明就當了真?要将他帶走?
艾爾海森站在卡維身旁,看着他睜開的眼珠卻似魚目,那雙手創作出無數精妙絕倫的建築,卻皮開肉綻,滿是白骨露出。
在那花似的血泊中,像血的花瓣裡,藏着一張被血與花弄髒的白色卡片,上面有一行字,是卡維親手寫的。
原諒我吧,親愛的艾爾海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