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呢？”卡維轉身走到艾爾海森面前，将他左手的衣袖向上一拽，發現對方的手腕居然沒有傷痕。

卡維像是被燙傷似的立刻松開了手，艾爾海森正準備去握住的手頓住了，他看見對方的眼睛裡充滿了震驚與質疑，接連後退幾步。

“你......你，你是我認識的艾爾海森嗎？”卡維越說退得越後面，都退到了桌旁靠着，手扶在上面撐着微微發抖的身軀。

“毋庸置疑。”

“毋庸置疑。”

那個人也這樣說過，暖黃的燈光下，他與另一個他的樣貌神情重合，卻拼湊出一個陌生的模樣。

卡維見對方擡步要向自己走來，伸手擋在自己面前，攔住了他，說道：“等一下，我......我得想想，萬一你說謊騙我呢？”

“想什麼？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見到過很多個我？”

艾爾海森皺了下眉，卡維的反應跟他預計的完全不同，他甚至還攔下了自己，對自己滿是疑慮。

“你怎麼回來的？他來找你了？”卡維上下打量着對方，問道。

“有人給我留了一張寫着世界坐标的紙條，但我沒見到他，不知道是否為你說的那個人。”艾爾海森說着又悄然上前走去，站在卡維面前，想去碰他。

卡維卻偏頭避開了，挪去了另一處地方待着，對他說：“你幹嘛一直要碰我？你很奇怪，你得說些隻有我們知道的事來證明自己！”

艾爾海森徹底愣住了，他跳躍數十個的世界，寫滿了整整一本的推算實驗論證，拼湊出一個又一個殘缺的坐标，向着未知前往，持續了接近一年的孤獨旅途，終于在今日回到了原點。

可卡維沒有笑着來抱他，也沒有親吻他，連碰一下都不願意，隻是一味的躲開，眼神中滿是不安與慌張，用着一種審視侵入者的目光探究自己。

“.......我很奇怪？”

艾爾海森在旅途中看到過數次，另一個自己與卡維坐在屋裡的沙發相擁，手牽手一起閑逛公園，一同整理花園。

他忍住詢問，忍住破壞，暗自撫慰自己，逼迫自己，以一種近乎極端的方式快速的躍過一個又一個世界。

他沒感到痛苦與困難，孤寂與苦澀，他想隻要命運的終點站着卡維，那麼，結局就是幸福的。

可如今，他回到了自己的家，卻隻是迎來了一句你很奇怪。

因為自己做了之前每日都會有的舉動，隻是一個最簡單最基本的動作，他隻是想抱一抱卡維而已。

卡維說完後，立刻閉上了嘴，自己也意識到了剛剛究竟說出了怎樣傷人的話語。

怎麼會這樣？他明明不是這樣想的，在艾爾海森沒回來前，他每天都要想對方很多遍，想到崩潰，想到落淚，想到心痛。

在嘴裡輕輕念一遍艾爾海森的名字都感到窒息，可現在，艾爾海森真的回來了，他卻毫無想象中苦盡甘來的喜悅之情。

也許是那個鸠占鵲巢的艾爾海森已經用連續的謊言将卡維欺騙得太慘，也可能是在他獨自穿越世界的時候，遇到過好幾位圖謀不軌的艾爾海森，以至于，在看向真正的艾爾海森也夾雜着那些人的殘影。

卡維在這彼此靜默的一瞬，意識到了一個無比悲哀的現實：他無法看清艾爾海森的真心了。

他輕吸一口涼氣又呼出，神色複雜的說：“對不起。”

“我隻是......以為你會給我一個擁抱或者是吻。”艾爾海森抿了下嘴，擺了下手，“畢竟，我跳躍了8個世界才回來的。”

卡維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張開手臂輕輕地碰到他的手臂、腰、慢慢的加重力氣，用勁的緊緊抱住了他。

“我很想你，可我......有點忘記該怎麼跟你相處了。”

艾爾海森摟住了對方，低頭在卡維頭頂一吻，低語：“你瘦了很多，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嗎？”

卡維一聽到這話，又忍不住流淚，他在艾爾海森面前總是沒能如願以償的當好一個大人，之前是想當好學長，後來是想當好朋友，現在是想當好戀人。

可無論哪個時候，隻要艾爾海森輕飄飄的說一句，他就能控制不住的掉眼淚，也不知道心裡面怎麼忽然就冒出了這麼多委屈的情緒。

在卡維遲疑，不知該從何講起的時候，艾爾海森回答了卡維之前的問題，他想就算卡維剛剛那句話确實有點傷到了自己，但他也要盡力讓卡維有安全感。

畢竟，樹木生來就是要為鳥雀遮蔽風雨的，他注定是要保護好卡維那顆脆弱的心，所以他還是看向屋内四周說着他們的過往。

“桌上這些小玩意，是我們去年參加春朝花節買的........”東西不在了，換成了别的。

艾爾海森頓住了半秒，眼睛一瞟指向牆上的那幅畫正準備說，也發現已經不是之前那副了。再往裡看，就發現這個家大變樣，連窗簾都換了。

卡維擡頭将對方的神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連忙揮手準備解釋，就瞧見艾爾海森轉頭看着自己，輕輕捏着自己的下巴向上擡，語氣有點兇的問道：“這是你跟另一個我一起買的？”

卡維連忙搖了搖腦袋，嘟囔着不是。

“.......我是在6月20日跟你告白的，那一天是你畢業，你穿着學士服，戴了我送給你的項鍊。”

卡維對自己之前的言行感到無比愧疚，恨不得捂住對方的嘴，讓他别說了。

可艾爾海森拽着卡維的手，眉眼一蹙，目光沉重又複雜，繼續說道：“那條項鍊很便宜，是一顆蘇泊星石，那是一顆有雜質的寶石，可我存了很久的錢隻買得起那個.......我看見了有别的學長送給你一條真正的紅寶石項鍊，你沒收，你笑嘻嘻的跟他說，有這一條就滿足了。”

卡維靜靜的看着他，慌亂焦躁的心瞬間就平靜下來，波濤洶湧也被愛融化成暖洋流淌。

“我當時心想，一定要掙很多很多的錢，要坐到接近最高的位置，才對得起你的愛。”

艾爾海森想去吻他，又想起卡維閃躲的眼神，咽了下唾沫，抱了他一下，想到，能夠抱一抱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