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與昨天有些不同。
但也可能是因為昨天下雨了才黑得快,她依稀記得自己和克斯科耗到十一點多才睡,而天是九點多開始黑的,十點左右已經黑得徹底。
今天天氣好又比昨天好上很多,是個大晴天,所以估計十點左右還能看見火燒似的夕陽。
陽光很好的地方,總會使人開朗些的。
雖然這不過是所在地區的差異性,細心在地圖上找找肯定也能找到和她從前故鄉氣候一樣的,但她還是不免因為這差異升起些好感,不像克斯科看到個不好的報道就立刻患上被迫害妄想症。
她在居民街附近逛了逛,找到個人稍微少點的地方坐下了。
路邊小餐館賣的東西多為較為常見的面包肉類和海鮮,洛亞芙尼點了份奶油蘑菇湯和烤面包。等待上菜的期間,她托腮眺望大海,無意中聽見旁邊人在聊即将開展的活動。
聽聲音很是粗犷,不回頭也知道是中年男性。
“這幾天還挺熱鬧的,鎮上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可不是,突然來這麼多人還真是不習慣,從前都不會那麼辛苦的。”
“聽說有些大人物也會來。”
“哈?大人物?大人物上我們這做什麼?”同伴大笑着,完全不信這番說辭。
男人急得手舞足蹈,忙湊到對方耳邊壓低了音量,“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
某種沉悶的聲響把洛亞芙尼從思緒中驚醒。
她怔了怔,回過神來才發現是服務生将瓷盤子端到了面前,蘑菇湯還很燙,不過一會就在視野中蒸騰出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你也聽到了吧。”克斯科問。
[我聽到什麼?]
“這個小鎮很可能要變得不安全了。”
[……]
她提了提唇角,露出一個輕飄飄的笑,一隻手把面包往湯裡沾沾,朝嘴裡塞去。
[隻可惜我不信他們,更不信你。]
吃完後她結賬離開,回去後再随便做了些簡單的事情就回家了。
回家路上克斯科倒是安分了一會,不過睡前再次跳了出來,可能是正好乘着夜黑的恐怖氛圍想繼續傳授他的危險論。
洛亞芙尼油鹽不進,把冷漠貫徹到底。
做早餐、外出、吃午餐、工作、吃晚餐、回家——這樣規律的生活她不覺得有哪裡不好,現也就是加上了同住者偶爾的恐吓和宣講鬼故事的環節,對她完全沒影響。
如此過了一天又一天,都不見有危險上門。
慶典不會舉行太長時間的,還有一天就結束。
在克斯科都要被打消疑慮的午夜,約莫十一點要上床的時間,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了。
空氣中彌漫着沉默,寒氣一點一點從門縫逸散到了腳邊。
兩人誰都不想去開門,也都想不出會是誰這個點找過來。少女單薄的影子在地上拉長變形,洛亞芙尼在橘黃色的燈下安靜地捧着一本書端坐着,待敲門聲再次響起,才慢慢将頭移至聲源處。
“要開門嗎?”
[你問我?]她感到好笑,卻也踩上拖鞋,披着件薄外套去了。
門外敲門聲未停,簡直像恐怖電影中有着密集鼓點的伴奏,于是奇怪的預感随之升起。
……應當離開,應當逃走,應該無視。
距離大門幾步之遙,已經分不清究竟是誰腦中的警鐘在嗚嗚長鳴,但洛亞芙尼就是莫名覺得自己應該開門,并且确信自己絕對可以活下去。
為自保和預防危險,她手掌間悄摸藏着把從桌上順走的水果刀,面上一點異樣都沒有地扭開把手,整個人警惕到屏住呼吸。
外邊站着一個熟人。
眉眼間的冰冷幾乎在看清的瞬間就要化去。
“露亞、”她剛要詢問,就見暗淡的光下又走出一人。男人拿着槍頂在女人背後,體型要高得多也壯得多,頭上一道猙獰的刀痕橫穿過右眼,青筋凸起的手臂上還帶着紋身。
他陰狠地盯着自己對面滿臉驚訝的女孩,手握着的槍一直上移,直到對準露亞的太陽穴位置,然後才終于開口:“告訴我,你把東西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