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内室後便又安靜了許多,真一郎拉了把椅子坐在弟弟身邊,看着棋局開始。
黑黑白白的棋子在棋盤上逐漸有了自己的地盤,真一郎欣慰的發現弟弟下棋的速度慢下來了。他下的越來越慢,每一顆棋子放下的越來越謹慎,有時甚至會在棋盤上懸停許久。
直到風十郎放下了手。
“我輸了。”
風十郎有些怔愣的看着棋盤,他摸了摸自己的心髒,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我輸了的話也會很開心的。】
什麼嘛,盡說些大話,這不是完全讓人開心不起來嗎。
“為什麼?叔叔你的棋我計算不到。”
“因為你下的還不夠多。”
塔矢行洋也在觀察着面前的對局,他并沒有留手,也沒有下指導棋,但不可否認,這仍然是一盤好棋。
太有天賦了。
他看着面前這個低頭凝視着棋局的孩子,他曾經以為自己的兒子會是這個時代最有天賦的人,但是不是的。塔矢行洋笑了出來。
小亮,這孩子會是你最大的勁敵,但在你走到他面前之前,他會先走到我的面前。
為日本圍棋界卷起一股巨浪。
“你需要和更強的人對弈,我沒有在這幾年的比賽和棋院見過你,你太浪費自己的時間了。”
塔矢行洋轉頭對着真一郎又說:“你是這孩子的父親?你們太浪費他的天賦了,今年十二月就是院生測試了,先成為院生,明年就可以參加職業棋士考試。他一定會成為職業棋士的,到時候來當我的弟子吧。”
“不,我是風十郎的哥哥。”
真一郎站起身,一把捂住了聽到院生測試又激動起來的風十郎的嘴。
“哦這樣,那你回去和父母好好轉達一下我的話。”
“非常抱歉,我們的父母去世了,我就相當于他的老爸,院生測試我們會去的。”
“我不去!”
風十郎掙脫開真一郎的手,說道。
真一郎用眼神制止了他繼續說話:“風十郎!”
塔矢行洋:“原來如此,是我冒昧了。成為院生的話,考試報名費,每月授課費和學費加在一起并不是一筆小數目。”
哎?
佐野真一郎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風十郎這麼抗拒的原因。
塔矢行洋繼續說着:“雖然可以明年作為業餘棋手直接參加職業棋士考試,但是我還是建議他先成為院生感受一下棋院的氛圍和正統的圍棋流派,他現在的下法很有天賦但太過野路子了。如果家裡有困難的話,我可以資助他。”
他真誠的向這位有天賦的圍棋後輩提出建議,并也發自内心的希望他能成長為日本圍棋界的又一棵蒼天巨樹。
真一郎朝塔矢行洋鞠了一躬:“非常感謝您,錢不是問題,我會想辦法的。”
*
“風十郎早就知道了吧,成為院生需要一大筆錢。”回去的路上,真一郎騎在摩托車上對着後座的弟弟說道。
“會所的叔叔們都說過。”風十郎說着,“我可以直接參加職業棋士考試。”
真一郎:“塔矢先生都說了希望你能先成為院生。”
風十郎:“誰管他。”
真一郎:“這些錢家裡還是有的,爺爺也會支持你的,不要有太大負擔風十郎。”
聽着這話的風十郎将腦袋靠在了真一郎的背上,輕輕地說:“但是真一郎你還要開摩托車店呢。”
真一郎被弟弟的貼心暖的笑了出來,前不久的吵架徹底煙消雲散了,我真是個笨蛋,他想着,還要小十歲的弟弟來擔心自己。
“哥哥現在還在當學徒呢,開摩托車店還早,風十郎你不要想那麼久遠的事情。”
“輸的感覺怎麼樣?”
他轉移了話題。
“不太好。”
風十郎咕哝着:“對不起。”
“嗯?為什麼對不起?”
“和會所裡的叔叔們說對不起,我輸了的表情應該也和他們一樣吧,根本笑不出來,我把他們想的太壞了。”
真一郎的聲音溫柔極了:“那你要當面和他們說才行。風十郎你啊,要好好看看身邊關心自己的人才行,不要把别人推遠了。”
“嗯。”
真一郎知道,這次風十郎是真的聽進去了。
快到家的時候,風十郎叫了真一郎的名字:“真一郎。”
“怎麼了?”
“我會很快成為職業棋士,然後掙很多很多錢,讓真一郎會很快開上摩托車店的。”
弟弟稚嫩的話語實在太過可愛,讓真一郎忍不住的把他放在懷裡揉了又揉。
1998年12月,佐野風十郎帶着三份自己的棋譜參加了院生測試,并非常順利的獲得了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