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不塵隻得兩手空空地就走了。
别的小朋友帶了鍋鏟,鐵勺,鍋,應不塵啥也沒帶。
一組的小女孩兒不高興了,說,“你這我們一個小組都要餓肚子!”
應不塵不知道,老師招呼着小朋友們往前走了。
小孩兒排隊出來的時候,風子叔的車還在路邊,他跑過來了,應不塵喊,“風子叔!”快哭了。
風子跑過來,蹲着問,“你咋?”
應不塵哭唧唧地說,“我們小組要餓肚子了,野炊被我弄砸了。”
學校的保安催着挪車子,小朋友要排隊往前走,要在自己的班級上,這是老師的規定。
風子隻能诶诶地應着保安,不能擋着孩子的路,把車開走了。
風子不知道野炊到底應不塵要什麼,小孩兒帶的東西千奇百怪,有的小孩兒拎着大包菜,有的拖着根豬尾巴,還有個抱着個十來斤的大鯉魚。
應不塵走到前面,就開始排隊坐車了,學校包的車,要去水庫。
應不塵跟小朋友們一起坐在車上,老師帶領大家開始唱歌。
唱着唱着,這幫昨晚興奮到不行的小孩兒就開始犯困了。
車輛載着他們,往山裡開,路邊都是綠色的,車子搖搖晃晃的,大家都睡着了。
等再醒的時候,大家已經到了水庫外頭了,排隊一塊兒走進去,水庫邊上很大很大,一個年級的小孩兒都可以自己找地方野炊。裡面就是個林子,水庫邊邊上站着老師,淺灘的地方可以下去弄水玩玩。稍微深一點的地方就一根根地插着棍子。
應不塵一組的小朋友就往前走,在稍微裡面的地方看見了大石頭小石頭,别的小組都有鍋,應不塵沒帶,一個小組就大家站着看。
老師過來,說,“每個人找一個别的小組一起做,小塵也不是故意的。”
老師還要招呼其他人,别的小組也不是很樂意。
應不塵一個人站在那裡,他啥也沒有,沒有小組要他。
小孩子開始撿石頭,撿柴火,要點火的時候叫老師。
他們的在淺灘邊洗菜,裝水,調皮的孩子撒水,天還是有點冷。
應不塵坐在一塊石頭上,那會兒春遊,周瞳會來給大家分零食,可是現在他太忙了,也太遠了。應不塵拎着一根樹杈子,打算在水裡叉一條魚,那就可以根别的小組一起了。
應不塵看見了一條小魚!
他小心翼翼的上手去叉,但是被邊上的人撞了一下,他趕緊去撲,魚跑了,人也摔了,濕淋淋的趴在那。
老師趕緊跑過來,把人撈起來,說,“你跟老師一起吃。”
老師帶的都是自己的鐵飯盒,一半菜,一半飯。
應不塵用鐵飯盒的蓋子分了一點飯,一吃,眼淚就下來了。
他也想野炊,别人都在跑來跑去,他們燒起火來,站在邊上哈哈樂。
老師摸着應不塵的腦袋說,“小塵,你為啥要哭?”
應不塵不說話,摳着手指。
老師去拉他的手,說,“你哥忙,你跟老師一起吧。”
邊上有個老師,嘴唇很薄,看着刻薄,說,“他哥他哥,知道的你是老師,不知道以為你想當他嫂子呢!”
應不塵的老師臉刷地紅了,周瞳當時來給學校的操場拉過沙子來,孩子正睡午覺呢,周瞳看了就進了老師的辦公室,詢問一下應不塵的近況。
這個老師也是當年汪奶奶還年輕的時候帶進來的老師,周瞳給他照過相,收過她的信給汪奶奶。
周瞳熟絡着,就坐在老師的椅子上,感覺着椅子吱呀吱呀的一直響,就從車上拿了東西給老師敲實了,老師進來看見,就說,“謝謝周哥。”
其實她的年紀還比周瞳大一歲呢,當年周瞳也才19歲。
周瞳說,“啥哥呀,你叫得我怪不好意思,叫小周就行啦。”
老師說,“喝茶嗎?周哥。”
周瞳就沒有矯正她了,說,“有功夫去看看汪奶奶呗,老太太一個人。”
老師說,“嗯,代我問好。”
周瞳說,“代不了,自己去呗。”
老師扶了扶眼鏡,說,“我不會騎自行車。”
周瞳說,“那我接上你呗,放學就帶上小塵一塊兒去。吃口飯去。”
老師有那意思。
老師不說話了,站起來就去看其他的同學。
應不塵捧着飯盒子,沒滋味。
周瞳太忙了,他已經是周老闆了,他沒有時間再像當年一樣,像當年害怕他春遊沒有吃的,害怕他隻帶了一個蘿蔔。
暴雨忽至,小朋友們隻得被迫熄火回家,他們叽叽喳喳不高興。
小朋友們本來坐的車是下午來載他們,中午還出去跑客車了,所以小朋友們想上車避雨的時候才發現,這裡根本沒有車等他們。
樟樹不大,遮不住這麼多孩子,老師正在進行緊張的溝通,找人去打電話。
應不塵好冷,本來就摔水庫裡了,這會兒再淋雨,感覺雞皮都起來了,他摸着自己的胳膊,看着雨隻能茫然地與小朋友們站在一起。
今晚可能回不去家了,已經有小朋友在哭了,他們對時間沒有觀念,看見烏雲密布的黑天就覺得是晚上。
此起彼伏的哭聲,老師比他們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