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泥鳅撿着寶了,問,“還有啥?”
應不塵攤着手要錢,李泥鳅說,“哎喲,以後給你不就成了?以後你是我親兒子!”
周瞳的一點小把戲,應不塵想,李泥鳅得管周瞳叫祖師爺。
“我聽你說,李家有宗祠是嗎?”應不塵問。
“咋的,你上了我戶口本還不算,你特麼連我李家祠堂也想進?”李泥鳅說,“你想啥呢?”
從前應不塵問周瞳,“為啥劉叔都一個散工,也沒啥技術,你還要幫他呢?”
“沒辦法啊,架上去了,不給辦就顯得我見人下菜碟了,”周瞳說,“你曉得沈老闆教會我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嗎?”
應不塵躺在床上問周瞳,“啥呀?你都沒見過他幾回。”
“好名聲。”周瞳說,“因為他的名聲好,誰說了都是他尊重搞教育的,尊重有文化的,對工人好,工人就越來越願意跟他幹。”
“然後呢?”應不塵問。
“名氣,”周瞳掰着手指跟他說,“這東西摸不着是不是?名氣可以成事,也可以敗事,我算着運輸隊的跑貨量,這幾年面粉廠已經不景氣了,下崗潮要開始了,但是呢沈老闆的名氣實在太好了,做一點兒不好的事從前都白幹,架上去了,一般人都下不來。”
“沈老闆啊,就是自己個兒架高了,這面粉你也拿我也拿,從前當體恤下面的人,現在你想管,人家都咒你罵你,完了還偷,拿的時候都念着他好,互相監督着,你也不多拿,我也不多拿,等要偷的時候,都怕是最後一回,越偷越多。”周瞳說,“想做一件事兒的時候,就把他架上去,口子打開了,事情辦大了,他就下不來了。”
“我要你當個疼兒子的好爹,”應不塵說,“你發财了,我要你在祠堂敬豬頭,不管我發生什麼,都供我讀書。”
“真能發财?”李泥鳅問。
“你能辦嗎?”應不塵說。
“咋不能辦?老太太跟前發了誓的。”李泥鳅有點兒不信,“真能發财?”
“你聽我的不?我哥跑大車的,從前他多有錢,你不知道?”應不塵問。
李泥鳅閉嘴了。
應不塵看着窗外離宜華越來遠的風景,想起了他倆前幾年沒錢的時候。
當時他帶應不塵去買衣服,孩子的運動服都特别貴,但是也會有店面打折,那會兒周瞳沒什麼錢,看見買一送一的牌子就非要進去。
應不塵不知道他沒錢怎麼還敢進去的?
周瞳說,“這個女的不是老闆,我看了好幾次了,這個女的對生意都沒什麼反應,也不招呼人,一副愛買不買的樣子。”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系?”應不塵問。
“你看好吧。”周瞳說。
周瞳坐在店裡,快要關門了,女人在盤賬。
女人說,“關門了,不賣了。”
周瞳還是坐着,然後說,“我家孩子,我想讓你送件衣服給他穿。”
女人吃了一驚,說,“你沒病吧?”
周瞳說,“你地上的包裝袋,我看着今天應該賣了有好幾百塊錢。”
女人說,“關你什麼事?”
周瞳說,“我要是能把你的賬憑空多出來錢,都是給你的,長期能幹,你能送我孩子一件衣服不?”
女人說,“哪裡來的精神病。”
周瞳說,“行不行?”
女人将信将疑,說,“怎麼弄?”
周瞳說,“你這裡的衣服買一送一,就是買一件貴的,送一件比那便宜的,是不?”
女人說,“對啊。”
周瞳拿筆,說,“你這一筆,人家買的50的衣服,要求了一個40的褲子,是嗎?那你的賬單,你就把這些貴的跟貴的加在一起,出一單,便宜跟便宜的加在一起,又是一單,盤貨不會少,多出來的錢,不就是你的了嗎?你的那個老闆也不常來,你操作個幾次,一天多個十幾二十塊,沒什麼問題。”
果然經過周瞳的計算,憑空就多了50幾元。
周瞳說,“我孩子能選件衣服嗎?”
應不塵想到這裡就笑了出來。
“膽大,心細,還有...”周瞳掰着手指。
“還有啥?”應不塵穿着新衣服問。
“瞎胡謅。”周瞳說。
真好笑,笑完,就覺得苦了,他好想周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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