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不塵回來沒多久就得挨上期末考,因為周瞳算着旺旺家的孩子跟風子的家的小姑娘,騰了一大箱滿滿當當的東西就要送過去。
應不塵要期末考,總是在房間裡看書,周瞳接上他就讓他回家,不讓他去那個遊戲機廳了,小厲還是在廳裡端茶送水的,工作也認真,周瞳沒啥好說的。
遊戲機廳來錢快,從中可以做手腳的事情很多,但是周瞳留心了好幾次,小厲都沒有碰過什麼錢。
每次看見學校那光榮榜周瞳就要叨叨叨。
“你這相片照得,也太裝逼了。”周瞳說,“咋的看着目空一切的呢?”
應不塵低頭看書,說,“我一天跟你似的天天嘴巴咧到後腦勺。”
“呐,”周瞳說,“沒大沒小的呢。”
“對了,”應不塵說,“之前存折的那筆錢,給你開遊戲機廳你用不上,我這幾天要弄個畫室,老師都托人找好了。”
“啥?”周瞳說,“我咋不知道?”
“現在高考要出息有點難,上次我去省城考試的時候,現在不少就走藝術生,就是畫畫的那種,高考分數低,現在藝術生去高校機會多,省城已經有規模了,咱這裡還沒有,我上次聽老師說,一中二中那邊也有學生高一高二的想要去省城學畫畫,就是麻煩,我要了份省城畫室的資料。”應不塵擡起頭來,估計是最近學習學傻了,滿臉的頹喪,“看了下現在考試規章,你租個差不多點的地方,我找我們學校的美術老師說了這事兒,我出錢,他找人進來學,招到人他分成走,我們美術老師年輕,剛畢業,沒錢。”
“您百忙之中還要弄這個?”周瞳說,“那你這地方也不能長幹啊,你明年就畢業走了。”
“我想過了,要是我美術老師是個聰明人,這次肯定要狠狠吃錢的,他有錢就會把我踹了,我就掙這一趟。”應不塵說,“你不是跟我說了麼,用人就得這樣,趕在他前面把賬算明白,要是他不聰明但實惠,寒暑假的那就給我打工呗。幹一陣瞧瞧吧,不能虧。”
“那你租房子要多少規模啊?”周瞳說,“你那些美術器材都怎麼算,他們自己帶還是咱統一批啊?你這都學生,地方得找得中間一點,太偏了不合适,最好派出所門口啥的,你證件又怎麼弄?”
“約三十多人規模,空房子,器材這事兒上來就批發咱兩也不懂,讓他們自己先帶吧,缺啥了咱統一去批,要什麼牌子的拿多了看價格能不能談,證件的話我查完了,就一個營業執照,你的我的都行,98年就上考試了,4年過去也該落到新春了。他們現在都可以電腦查,問題不大。”應不塵說,“現在走啊?”
“你都累這樣了一會下午你還上課呢,”周瞳說,“我去給你弄不就成了嗎?”
“那你租完房子抽時間辦一下執照,”應不塵說,“學美術這個東西有門檻,我打算除了我們美術老師再找一個厲害點的,花錢讓他來指導指導,挂個名。回頭你連宣傳冊給我一塊兒做了,我給你寫要哪些。”
“你十八啊應不塵,”周瞳說,“你這着急掙錢幹啥呢,你那耳朵就不能聽見錢,一聽見錢你跟瘋了似的。”
“我能不急嗎,”應不塵低頭看書,說,“你過完年都二十九了,就這個爛車,小房子,我當然着急。”
“我覺得都挺好。”周瞳說,“但是你不耽誤學習的話,你想幹啥就幹啥呗,也不是啥壞事兒。”
“我掙了錢都給你。”應不塵說,“當年的債我還給你。”
“我用你還,都特麼通貨膨脹多少倍了,”周瞳說,“你在我邊上,再來幾遭我都不怕。”
“瞎說,咱可不進去遭罪了,”應不塵說,“我都要給你害死了。”
“說着玩呢麼,”周瞳說,“主子還有啥要吩咐的。”
“你弄完那個畫室,也快過年了,我看你給小孩兒買東西了,我跟你一起去還是你托人捎過去?”應不塵問。
“你好好考試,我給你弄完了再定,太忙就不過去了。”周瞳說,“我帶你回家吃飯啊?”
“行。”應不塵翻了一頁書,說,“不過這種東西的可取代性太高,估計就能掙一骨碌錢。”
“你還有啥計劃啊應不塵?”周瞳問。
“新春的教育水平呢一般,上次我去省城比賽就感覺出來了,”應不塵說,“宜華都比這裡強,但是大家的考試都一樣,就隻能拼補習班,有些老師偷偷摸摸在弄補習班,為了出成績就是漏題給學生,這套沒啥用了,你上次給我那套學習資料我看了,水平還成,我找了署名個最後的老師,我打電話問了能不能給我來補課,讓他過來,包吃住還要一筆酬勞,這個錢機構不抽成,他淨拿的,再找幾個大學生就能成型,都可以一對一了,”應不塵說,“他們補習班抽成抽得太狠,賣課都是場子全拿錢,多少人上給多少錢,他巴不得來給我幹。”
“你一套資料,為啥找最後名字的老師?”周瞳問,“那他名字都排最後了。”
“這種資料,大概率就是署名最後的老師做的,其他人看沒看都兩說,他們搞教育的就這樣。” 應不塵說,“真的會教書的那種,往往都混不上去,場面話一套又一套的會辦事兒在前面署名的。”
“你打哪兒學的這個?”周瞳問。
“汪奶他們就這樣。” 應不塵說,“汪奶教書的,你忘啦。”
“啊,那你這事兒打算咋弄?”周瞳問。
“寒暑假吧,”應不塵說,“我上大學上課沒時間,我自己得選老師,幾個題就能看出來水平,場面上的事情你去弄,我不會。”
“反正你就擅長幹這個,”應不塵說,“那些虛頭巴腦的話我可說不出來。”
“我怎麼你了我就虛頭巴腦的了?”周瞳說,“你瞳哥在你心裡就這樣啊?”
“那咱兩換換,我去場面上,你去找老師,行不?”應不塵說。
“我合計可行,”周瞳說,“咱倆就聯手,把家底全敗光,就白幹就舒服。”
應不塵噗嗤笑了一聲,說,“我不在乎你敗光。”
周瞳說,“我真看不懂你,有錢了你也舍不得花,然後全敗光你也不在乎,你到底愛錢還是不愛錢?小摳門。”
“我也不知道。”應不塵說,“我最恨錢了,我巴不得這輩子别跟錢打交道呢。”
“诶诶诶,”周瞳掐了一下他脖子說,“不提那不高興的事兒啊。”
“我聽明白了,”周瞳說,“那個黃飛飛說你不去比賽又去了,就為了這事兒啊?”
“差不多吧。”應不塵說,“那個比賽也不加分,我從來不去不加分的比賽。”
“你這小腦瓜子咋這麼好使呢,”周瞳說,“過來給我親一口。”
二人交頸在車内,明明每天相見都感覺親不夠。
二人在路邊簡單吃了一口,應不塵就讓周瞳走了,去找找地方去。
這種畫室是短租,地方又要大,除了店面也沒合适的,但是店面的話又怕外面行人多太嘈雜。
最終周瞳将目光鎖向了學校對面的那家台球廳。
學校附近,來往便捷,從前是台球廳,早倒閉了,地方也夠大,衛生間都是現成的,因為這個老闆之前做生意被人送進去了,出來之後就沒了消息,這麼大個地兒也沒啥别的能幹的,所以也沒人租,周瞳說上兩句就廉價租下來了。
應不塵就上了一下午的課,周瞳都辦齊活了,房子已經在打掃,該送來的東西也在路上。
應不塵叫了美術老師過來。
“這位是我美術老師,姓佟,”應不塵說,“這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