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瞳拎着菜吹着口哨往外掏鑰匙,應不塵還在睡覺。
他現在聰明了,都是人家炖的菜,熱一熱就能吃了。
周瞳洗了把臉,還在刮胡子,應不塵就揉着眼睛起來了,“醒了?”周瞳說,“一會兒直接吃午飯吧,米飯都蒸上了。”
“你去幹嘛了。”應不塵又鑽到前面來抱着。
“給佟老師拉家具,都弄完了。”
應不塵接過剃須刀幫他剃,說,“今天不想去上課了。”
“那就不上,”周瞳說,“想在家躺着還是出去玩啊?”
“外面現在有啥好玩的嗎?”應不塵認真的刮着胡子。
“看你想玩啥了,現在就溜旱冰,遊樂園還是那個破破爛爛的,沒啥好玩的,要麼就是一新橋那邊逛街,遠點兒就出去爬山,但是累。”周瞳說。
“我想打麻将,”應不塵說,“你上次說了教我的。”
“現在都忙,哪有功夫撈人給你麻将。”周瞳說。
“那我有點兒想去看看風筝,但是想着你來回開車太累。”應不塵說。
“你考試完了再去,現在去啥,折騰人。”周瞳洗了臉,拉着他出來吃飯。
“嗯,可以多待兩天。”應不塵說,“那我下午幹啥呢?”
“看你喜歡,”周瞳給他夾菜,說,“見不到風筝,我帶你放風筝去也行。”
“我都多大了,我還放風筝。”
*
“我就說我行吧!”應不塵拉着風筝跑,說,“我就說沒有我弄不明白的,你看看,高不高?”
“嗯,牛逼。”周瞳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扣着副墨鏡,拿手機按。
“你都沒看。”應不塵瘋跑了一段,累了,躺在他邊上的躺椅上,周瞳給他遞水。
“看了。”周瞳說,“年輕人是不一樣,我光看你跑我都累了。”
這是一片江邊的草野,邊上挨着山,沒踩好還能踩着淤泥。
“髒不髒。”周瞳給他鞋子拔了,敲敲雨鞋,給石頭敲出來,套上,又扔給他一個彈弓,“去玩吧。”
“我不玩,我就在這跟你坐着。”應不塵看着自己的雨鞋,說,“這你幹活兒穿的那雙嘛。”
“你能穿幾回。”周瞳說,“就這穿穿得了。”
“咱兩腳不一般大。”應不塵甩着腳。
“那你不長個能怎麼弄,”周瞳說,“以前怕你長得快,現在怕你長得慢。”
“我小時候偷穿你的鞋呢。”應不塵說。“還偷穿你衣服了。”
“知道,”周瞳的手上轉着手機,說,“下擺都擦灰了。”
“我小時候試卷我給自己簽名,考的不好的時候。”應不塵說,“結果老師說我姓應,家長姓周。”
“知道,”周瞳閉着眼睛笑着說,“你老師給我看了,我說我簽的,他問我這拼音也是我簽名的嗎?我說我不會寫我自己名字。”
應不塵打了他胳膊一下,說,“咋還笑人啊,你名字筆畫太多了。”
“那張試卷我看了,最後作文叫寫的是叫你介紹一個你去玩過的地方,寫你去過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别人都寫風景名勝,我沒帶你去過,你不會,考砸了,”周瞳曬着太陽,說,“我看了你作文,你寫的我帶你去趕集會,那裡有扯開刮獎的那種,最後一點錢,跟你說叫你摸獎,摸到了咱兩就吃大餐,摸不到咱兩就回去吃面條,然後你刮了個獎出來,咱兩也沒吃大餐,你作文最後寫,我哥又去摸獎想發财,把錢都摸光了,最後飯也沒吃,錢也沒有,我哥還罵我,使我印象深刻。”
“你好意思說,你自己聽聽,給我童年造成的心理創傷。”應不塵說。
“啥創傷啊,這不是寶貴一課嗎?不能瞎摸獎。”周瞳咧這嘴說。
這會兒一輛貨車颠簸着就到了眼前。
娘娘腔從車上下來,抱着胸說,“要死呀!這就是你說的重要客戶啊?”
“啊。”周瞳說,“趕緊,都下來。”
應不塵問,“咋了這是。”
隻見小眼鏡從貨車後面搬下來一張桌子,墊着石頭給他放平整了,佟老師拎着一箱子東西過來。娘娘腔跺了一下腳也去搬東西了。
最後,應不塵打上了麻将,周瞳在後面教。
“你,你,我就随便一說。”應不塵小聲說,“你咋,咋還真都叫上了。”
“我給你哥發消息,問你要不要過來店裡,别老一個人學習,出來跟我們玩玩,他就說他在陪客戶,叫我們過來打麻将。”娘娘腔說,“我還說他呢,你難得休息一天,陪啥客戶。”
“他說大客戶。”娘娘腔翹着二郎腿打了一張牌,說,“叫我們趕緊都來。”
“打這個。”周瞳扶着應不塵的手打出去,說,“把他們錢赢光,尤其是這個佟老師,最近沒少掙。”
佟老師說,“我剛剛在車上小眼鏡教我的,我還不太會。”
“你沒打過麻将啊?”娘娘腔轉着牌問,“我今天給你們全殺了,我最近這個牌技所向披靡。”
“诶诶诶你又瞎摸牌,”小眼鏡說,“佟老師沒摸呢。”
“打這個,”周瞳彎腰有點累,坐下把人放腿上打,“這個就賴子,剛剛就翻了,啥牌都可以當,咋胡知道嗎?”
“剛剛說過了。”應不塵的耳朵被他蹭着,有點癢,說,“那你看我打,我自己試試。”
“行。”周瞳親了他一口,說,“我看你打。”
...
三圈之後——
“不是,這不是跟第一幅牌一樣那麼胡不就行了嗎?”周瞳說,“你非要,你五翻,你看,打成這樣。”
“那哪裡一樣了,我這牌能走五翻的為啥我要讓人跑啊?”應不塵說。
“那你看你非要貪是不是,那佟老師那牌你看他樣子,他在那吃手指肯定不錯啊,你還不想着趕緊跑?”周瞳說。
“你不也是這麼打的嗎?單吊的時候你不也這樣嗎?”應不塵說。
“那我那把桌面還剩下幾個牌了?不就應該這麼打嗎?”周瞳把他牌推了。
“你說話就說話,你推我牌幹啥啊?”應不塵說。
“你這牌被你打這樣,你還打啥呀!”周瞳說。
“問題是什麼?是我剛說要打九條,你非打七萬,打輸了你咋就覺得是我的毛病啊?你會不會啊?”應不塵說。
佟老師輕輕地說,“他倆也會吵架啊?”
小眼鏡跟娘娘腔都不敢幫腔。
“小眼鏡,讓我來,我今天不得給這狗崽子制服了。”周瞳把小眼鏡打了起來。
“你根本你就打不明白牌,你還給我制服了。”應不塵說,“我都不應該讓你教我。”
“來呗,應不塵我真是,我跟你親兄弟。”周瞳晚起袖子,說,“我真不明白你跟我倆犟什麼,你還給我分析起問題來了。”
“你打得稀巴爛的,難怪你那個賬,你那個算術你都這樣,你正經你看看你自己思路吧行嗎?我分析你問題,我為你好呢?”應不塵說。
“别說那些沒用的,”周瞳說,“搭牌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