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那股不想的預感還是成真了。
而讓春見撫瞬間失去臉上笑容的,還是那屍體上熟悉的血色刻痕。
又是那群惡心的老鼠……
在一群學生的尖叫和驚慌失措種,春見撫低垂着眼眸,指尖有紫色的微光一閃而過。
他輕輕嗅聞着本該青春洋溢的校園裡,不合時宜出現的惡臭味道。
那是殺過人的罪人,特有的腐臭味。
春見撫向來不喜歡用這個能力,因為每次聞到那些味道,都是在提醒自己。
這些腐朽的味道,難道不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最重麼?
但今天,春見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麼心理,久違的用上了這個能力。
舌尖微勾卷去唇角溢出的棕色血迹,春見撫眼神晦暗的看着不遠處圍觀人群。
小赤井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側頭看去。
但隻在視網膜中捕捉到了一抹紅色的殘影。
幾乎是瞬間,小赤井就反應過來,跟着春見撫的方向追過去。
小赤井内心深處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倒不是擔心他春見哥,而是有點莫名其妙為那個犯人默哀。
但人類的腳程還是慢了神明大人一步。
小赤井趕到的時候,春見撫踩在一個人形生物的背上,眼底一片晦暗。
長長的振袖勒住了那人的脖子,迫使人變成了一個反弓形。
而且看那個弧度,大概率一個骨折沒跑了。
小赤井忽然有點頭皮發麻。
他每次都會在春見撫一次次的溫柔中忘記,他最喜歡的春見哥,其實是出身黑暗的“前”極道幹部。
就像是春見撫教他的那些格鬥招式,雖然都有改良,但小赤井還是能看的出來。
那些東西最開始都是殺人的招數。
春見撫本人則是更喜歡一些折磨人的法子。
就例如現在,春見撫能過保證,自己控制的這個人,一時半會死不了,但也絕對說不出一句話。
疼麼?當然疼,腰椎骨折怎麼可能不疼。
但又沒有那麼兇殘,讓人疼到昏厥的程度。
腳踩着腰,膝蓋抵着反向彎折的上半身,袖子緊緊勒着咽喉。
但春見撫的語氣永遠溫柔:“啊啦,抓到了呢。”
“你們叫什麼來着?反罪會?還是什麼?”春見撫甚至很禮貌的道了聲歉,“抱歉,之前帶人剿你們的時候沒注意,居然跑了幾隻小老鼠。”
被鉗制的那人隻能雙手扯着袖子,雙眼翻白的狼狽大口呼吸。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春見撫這些衣服都是特制的,韌性上正常的撕扯都無法破開。
不正常的也基本破不開。
春見撫耳朵微動,擡眸看去,和身後那雙綠眼睛雙目對視。
恍惚間,春見撫以為自己看見的是另一個孩子。
不過另一個綠眼睛的小朋友隻會在他殺人的時候默默遞槍,而不是像是現在這個……
“哥。”小赤井喉結滾動,“我報警了。”
春見撫動作一頓,抓着袖子的手松了松。
“抱歉,因為這段時間一直被這些人煩,一時有些上頭。”春見撫歎了口氣。
就在春見撫放松遏制的這一小會,那個頑強的老鼠又開始大口喘息。
嘶啞的聲音極低,如果不是春見撫耳力夠好,估計都聽不到這家夥在說什麼。
“亞圖斯……”那人眼底猩紅一片,“我記得你……來自烏鴉的亞圖斯。”
他死死盯着春見撫胸口處的紅色飛鳥狀家紋。
“赤色的……烏鴉。”
春見撫眼神微微冷了一些,松開袖子。
在對方失力摔到地上的前一秒,伸手在對方的下颚頸角處頗有技巧性的一推。
輕微的咯吱聲,那犯人趴在地上時,就隻能發出“呃呃呃”的喘息聲了。
不遠處,成年男性的腳步聲不斷逼近,春見撫側耳聽了聽,露出恍然的表情。
“你打給麥爾先生了?”春見撫看着眼前的少年。
春見撫的表情還保持着方才的冷漠,宛如機械制的瞳孔中似乎容不下任何人的身影。
小赤井不知為何感覺喉間有些幹澀:“嗯。”
有那麼一瞬間,小赤井以為春見撫真的會殺了那個人。
“這樣啊。”春見撫對着他安撫性的笑笑。
這樣的笑容像是把平日裡的春見撫又帶回來了。
小赤井感覺剛才炸起的汗毛此刻又被對方這個笑容安撫下來了。
“啊,因為我剛才看見了那死者身上有麥爾一直追查的那種刻痕。”小赤井想到這個又忍不住撇嘴,“本想着直接告訴他,他就不會來煩你了,誰知道……”
小赤井的目光嫌棄又同情的看着那個犯人。
估計這次麥爾那家夥又要找春見哥問個不停了。
等到麥爾先生真的帶人收押犯人時,春見撫主動提出要麥爾先生來親自給他做筆錄。
“我覺得你們可以重點查一查這次抓到的這個人。”春見撫眼底不見笑意,“他身上的味道可不像是隻殺過一個人。”
麥爾神色一凜。
他當然不覺得春見撫是在開玩笑。
畢竟這家夥在日本極道曾經有過什麼這件事,算是幾個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我知道了,多謝提醒。”
……
在幾日的調查後,小赤井那邊先一步拿到了吉利安洗好的照片。
一張張應該都是精修過,畫面溫馨而美好,像是破開時空的兩人相互交織,有種抓人的張力。
他指尖微動,留下了最後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上,伸手擦去FBI探員先生面頰唇印的紅衣青年,臉上沒有挂笑。
眸光沉醉,卻依舊溫柔。
彼時的春見撫剛剛挂斷來自麥爾的電話。
那個被抓住的犯人确實是條大魚。
但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承認,這次代表“暴食”的屍體是他殺的。
他還言之鑿鑿最近警方看他們看的太嚴,還特地叮囑了自己的人小心行事。
但無論如何都沒能逃過FBI的審訊手段,一連串的抓了不少的人。
這算是一件大功,在麥爾開玩笑的說要給春見撫發錦旗的時候,被春見撫溫柔又認真的提議:
“那上面就不要寫我的名字了。”春見撫目光透過窗戶玻璃看向遠方,“Akai Shuichi,赤井秀一,寫秀君的名字吧。”
電話那頭的麥爾一怔,但還是什麼都沒問,輕笑一聲說了個好。
那小子是要做FBI的,麥爾這樣想着,還沒正式入職,身上就先背了個大功……有個好監護人還真是好命啊。
不過、
麥爾寫着東西的動作一頓。
春見那家夥真的是一個好的監護人麼……如果小shu那孩子真的以FBI為目标,恐怕春見撫的身份會是個麻煩。
FBI内部的核查可不會看那些表面的證件。
麥爾先生搖了搖頭。
至少在shu真的考上大學、畢業受訓前,這些他都能暫時視而不見。
春見撫當然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當時小赤井帶他去補身份證明的時候,就錄上了監護人的關系。
春見撫靠着窗戶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他對小赤井的關心,真的足夠他用自己給這孩子鋪路麼?
親手養出命運中的宿敵啊……
春見撫自嘲的笑了笑。
再等等看吧,如果到時候小赤井真的要走上那條如同照片中的那條路。
他應該也會放手的。
春見撫覺得神明大人恐怕是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