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位上擺着各種少女才會喜歡的珠串首飾,而真正吸引了這個黑色長發男人視線的,是擺挂着的幾枚禦守。
又恰好吹來一陣不算小的風,禦守下墜着的流蘇輕晃搖擺,偶有其他的鈴铛飾品在旁發出脆響。
老大爺像是注意到了諸星大的視線,慢吞吞睜開眼。
“是要買給女孩子的麼?”老大爺看了看他,“1800円。”
諸星大哭笑不得。
他看起來很像是容易被宰的遊客嗎?
老大爺眯着眼睛:“這可是被大師加持過的好東西,祈願愛情和健康會有奇效。”
諸星大本來準備離開的腳步一頓。
他的指尖下意識摩挲了一下布料。
老大爺一時間也有些感歎:“上面的刺繡都是我女兒親手繡上去的啊,所以才賣的這麼貴。”
“不是說是因為被大師賜福過嗎?”諸星大饒有興緻的拿起一個仔細看了看。
好像很春見哥之前看的那個很像……
老大爺噎了一下,嘀嘀咕咕的自己說了些什麼,然後才很臭臉的說着:“1500円,不能再少了。”
諸星大啞然,但對上他執拗的眼睛,還是默默掏了錢。
而前面的綠川明也注意到了同伴的消失,此刻已經扭過頭來尋找諸星大的蹤迹了。
見他鬼鬼祟祟的站在這個攤位邊上,綠川明神色古怪的走了過來:“諸星,你在這幹什麼?”
諸星大下意識把禦守塞進口袋:“沒什麼,隻是看這個大爺有點面善。”
老大爺有些不滿的冷哼一聲,倒也沒反駁。
綠川明狐疑的來回掃視片刻,但倒是也沒看出什麼。
隻能緊了緊自己的背包袋子,再次轉身:“走了,别浪費時間。”
綠川明像是為了轉移話題,順口詢問着:“不過你跟亞圖斯大人一起設局是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諸星大的指腹還在摩挲口袋裡的東西。
“試探安室。”綠川明聲音很靜,“是安室有什麼問題麼?”
諸星大腳步一頓:“沒有。”
那是個春見哥想要收下的,來自朗姆親手送來的一把刀。
綠川明依舊神色恹恹。
他把自己隐藏在兜帽下,一如将情緒掩蓋在溫和的表象之中。
除了最開始的那些情緒外洩,諸星大幾乎要看不見這個男人的鋒芒。
“綠川。”
綠川明的腳步頓了頓,回過頭來看他。
藍灰色的眸子裡沉靜如同一潭死水,壓抑着的那些情緒,讓諸星大有些如鲠在喉。
而在嘴邊的試探忽然又消失了。
諸星大忍不住自嘲。
這樣的家夥,天生就該适合組織。
“什麼事?”綠川明依舊彬彬有禮。
就像諸星大現在臉上青紫的那一塊不是他打的一樣。
諸星大神色頓了頓:“我剛才好像看見目标了……啊,看錯了。”
綠川明:“……呵。”
綠川明合理懷疑,這男的是在報複他剛才揍了他幾拳,才溜着他玩。
比起諸星大沒意義的試探似的玩笑,另外的兩人則是真的看到了類似于目标的家夥。
雖然那人裹得很嚴實,因為憔悴比起照片瘦了很多,臉上也有亂七八糟的青色胡茬。
但那種惶恐不安的眼神,才是安室透一眼鎖定他的真正理由。
有些人的身上,就是帶着區别于普通人的氣質。
就像是琴酒身上的殺氣,或者用琴酒的話說的“叛徒的味道”。
總歸就是這一類類似于玄學一樣的玩意,安室透隻是一眼就發現了那人的不對勁。
他壓低聲音:“亞圖斯,七點鐘方向。”
春見撫頓了一下,目光輕輕掃了過去。
春見撫的記憶堪比照相機,當然是瞬間認出那個男人的模樣:“啊,居然藏在這裡。”
比起藏,這男人更像是在不知所措的逃跑。
而那種草木皆兵的狀态,讓他跟安室透對視的那一瞬間,渾身都開始汗毛乍起。
安室透呼吸一滞:“啧,糟了。”
安室透飛快的做出反應,幾乎是沒有間歇的,直接拔腿沖着目标的方向追了過去。
春見撫站在原地,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胳膊。
他好像還能聞到金發青年發梢留下的陽光的味道。
紫羅蘭般的眸子閉合,再次睜開的時候,眼中的世界已經全然變了個樣子。
大片令人作嘔的黑色靈魂,粘膩腥臭的味道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而幾道純粹的金色夾雜在其中,幾乎奪目的有些耀眼。
春見撫站在原地,片刻後,朝着另一個方向擡步而去。
如果是按照現在安室透追趕的方向……
他一邊飛快的移動着,一邊按住耳麥:“綠川、諸星,注意神社。”
半秒不到,諸星大低沉的聲線和綠川明溫潤的聲音幾乎同時應答。
春見撫調整着自己的呼吸,盡量選着人煙稀少的位置移動着。
自然不隻是路,還有其他的什麼。
腳步輕輕的停在一處瓦片制作的雨遮上。
春見撫腳步每一下都很輕,目光在掃過寂靜又溫柔的暖光時,心底有些莫名的孤寂。
大概是因為曾經見過真正的神,春見撫總會對神廟裡的那些神像,感覺到一種奇異的諷刺感。
一串雜亂又急促的腳步聲緩緩靠近,而幾乎是同時的,又有另外的腳步從另一處趕來。
耳麥裡傳來安室透清亮的聲音,似乎是因為奔跑而有些氣息不穩。
“亞圖斯,目标剛才不知道幹了什麼。”安室透那邊傳來尖叫和流彈擦過的風聲,“總之他按了手機的快捷鍵。”
春見撫輕輕“啊”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目光幽遠的看向另外一處腳步的方向,心底開始計算。
安室透有些氣結。
什麼叫“啊”?
能不能給點人類的反應啊?說句知道了會死嗎?
而當神社的暖光緩緩映入安室透眼底時。
金發的青年擡眸,對上的就是自己上線紫羅蘭一樣的眸子。
安室透忽然腦中空白一瞬。
那翩然的身影直接從高處一躍而下,雙腿精準無誤的夾住目标的脖子。
而後那人就像是完全沒有重量一樣,手撐着目标的肩膀,身體腰部一扭折。
咔哒。
清脆的一聲,讓安室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嘶……
而那人卻依舊面色平靜,撐着目标的後背,翻身快速着地。
甚至連目标因為感到窒息,而想要去抓脖子的手,都沒能碰的到那人的衣角。
随之而來的就是幹淨利落的提膝,反制。
目标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整個人變成反躬過來的蝦子,隻能慘叫着呻吟,仿佛連四肢都不會扭動了。
安室透咽了咽口水。
“别發呆。”春見撫溫潤的聲音拽回安室透的警惕。
他回身看向另一側:“目标還給我們找了不少的麻煩。”
一串沉悶的腳步聲伴随着一顆現行而至的子彈呼嘯而來。
安室透瞳孔一縮:“這家夥居然還叫了人?!”
“嘛。”春見撫倒是沒那麼震驚,“這種家夥都是愚蠢又怕死的。”
春見撫矮身躲過一發子彈,本來打算直接弄死目标的動作一頓,轉而變成了尋找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