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潛墨沉沉點頭,說出的話卻是怪裡怪氣:“少宗主一如既往,魄力非凡,那就看看最後,少宗主究竟能不能護住那人。”
謝淮芳冷嗤,不語。
與令潛墨不歡而散後,謝淮芳開始思量起魔宗出現的幾具屍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首先,這必然不會是令潛墨說的那樣那些個魔修都是被季慶塵所殺。理由她也說了,季慶塵一直與她在一處,若他離開連雪山,謝淮芳會第一時間知道。
其次,為何真正的罪魁禍首要把戕害魔修的罪名往季慶塵頭上推?
魔宗上下這麼多人,偏偏要把這等罪名推給一個道修,其心可疑至極。
而後來的情況也和令潛墨說的大差不差,除了令潛墨那邊的人讓謝淮芳交出季慶塵之外,就連左護法夢尋真都被驚動了。
夢尋真找上門來的時候,謝淮芳與季慶塵正在一處。
季慶塵也已知曉魔宗之内發生的事情對他極為不利,他沒有做過那樣的事,自然是要和謝淮芳解釋清楚的。而謝淮芳說她信他,季慶塵追問為何,謝淮芳卻沒接着往下再說——她總不能告訴他,她在連雪山布置了暗線,日夜監視着他吧?
謝淮芳噤聲。
正好夢尋真過來,謝淮芳也就沒和季慶塵解釋。
夢尋真見到他們二人,便是皮笑肉不笑,先說了幾句車轱辘話,耳後将矛頭直指站在謝淮芳身側的季慶塵。
“此道修最有嫌疑,還請少主松一松手,讓我們帶這人下去拷問一番,說不定會有結果。”
謝淮芳早就看明白這件事情,分明是有人在暗處推波助瀾刻意針對季慶塵,先是跳出來個令潛墨,現在跳出來個夢尋真。
她左右思量,終是想起那一夜曾經撞見過夢尋真暗中操行傀儡術的事情。那個時候,恰是她與季慶塵一起。
——這也是唯一一件,能夠使人不惜殺害幾名魔宗修士也要陷害季慶塵的事情了。
順着這思緒往下想,謝淮芳想到,難道說那一夜夢尋真其實發現了季慶塵的存在,所以才會使弄出這樣的陰暗手段?可仔細想想,卻是想不通。
如若夢尋真知曉那一夜窺見她的人有季慶塵,那麼夢尋真怎麼會想不到和季慶塵在一起的人還有謝淮芳?
……
越想越亂。
謝淮芳索性不去考慮這件事的幕後主使為誰,眼下最重要的是得想個法子暫時庇護住季慶塵。
所以夢尋真向她要人的時候,謝淮芳搖了頭,拒絕了夢尋真。
“尋真姑姑,并非是我不肯,而是這件事尚未查個水落石出,如果我現在就将他交出,日後查出真相,他怕是要怨恨我今日為何不信他。”說到這裡,謝淮芳頓了一下話音,擡頭輕快的瞥了季慶塵一眼,然後面對夢尋真時,謝淮芳以故作羞澀的低下了頭。
她甚至放軟了嗓音。
“尋真姑姑,他是我好不容易選中的道侶,我……我不能辜負他的信任,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啊。”
謝淮芳想要借着拙劣的理由來堵住悠悠衆口,但是夢尋真在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後,面上一笑,略顯蒼白之色。
“一個男人而已。既然想要,隔日,姑姑便去道界為你捉來比這更好的道修。一個不夠,便捉兩個,兩個不夠,五六個總也夠盼盼修煉了。”
夢尋真語氣平淡,季慶塵卻為此起了極強的警惕之心。
他萬分肯定面前這人,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不隻是夢尋真暗自修煉禁術帶給他的感受,但是夢尋真此刻話裡話外透着的對道界不屑态度令季慶塵格外小心。
季慶塵上前半步,想要将謝淮芳擋在身後,想着大不了便随這魔宗左護法走一趟。卻不曾想到,謝淮芳在聽完夢尋真的話後,竟是撲哧一笑,問:“尋真姑姑說的是真的嗎?”
夢尋真答應,“自然隻真無假。”
謝淮芳雙手一拍,歡喜的很,“如今聽尋真姑姑這麼一說,倒教我恍然明白不少,旁邊這人看着也不過如此了。”
季慶塵聞言身體一僵。
她這是什麼意思?
夢尋真挑了下眉,似乎也有些意外,沒想到謝淮芳會這麼快松手。夢尋真往身後招招手,叫來幾名魔修。
正當這幾名魔修上前制服季慶塵時,傳來謝淮芳“诶”的一聲。
“他雖已是我不在意的人物,可我卻不曾答應姑姑把這人交出來呀。”謝淮芳往前看了夢尋真一眼,見到夢尋真慢慢冷下的面龐,謝淮芳也不切懼,“魔宗之内大小事宜,自有尊主定奪,更何況是與我這個少宗主有關的事,左護法大人何必着急于此?”
“尊主尚在閉關,恐怕無暇管理此事。”夢尋真冷聲。
謝淮芳笑,她越過夢尋真上前走到門檻處,望向遠邊天色。再回頭時,她臉上笑容已消失不見,隻餘肯定鄭重之色。
“我既說這話,便是代表父親已然出關,左護法大人這都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