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下。
直到季慶塵的身體徹底無法承受這等侵迫與危害,季慶塵的身心都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遭受了重大打擊,他最後撐着一口氣,握住了那一柄滿是鮮血的靈劍。
然而他的視線從未遊離,季慶塵始終凝望着面前,這個明明不久前還與他交纏相吻的女子。
“盼盼,到底是……為何……”
發生了什麼,要讓她這樣對他?
季慶塵很清楚此時此刻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絕非是他夢中經曆,而是真實存在。
謝淮芳要殺了他……
謝淮芳就是要殺了他!
“到了如今的地步,你覺得我這樣對你,是為了什麼呢?”謝淮芳瞥了一眼季慶塵握住她手中劍的那雙手。
修長。
白皙。
謝淮芳早就誇過他這雙手,很美很好看。
就算是現在滿受壓迫,這雙手上亦沾染那鮮紅血液,卻也依舊奪目。
謝淮芳還是喜歡他的這雙手。
“可再喜歡你又有什麼用呢?”隻是,謝淮芳冷不丁笑了一下,她擡起頭,目光幽幽的盯着季慶塵看。
謝淮芳緩慢吐字,“喜歡你,可是你呢?對我有一句實話嗎?你是誰呀,季瑄,到了如今的地步,現在你總能告訴我,你是誰了吧?”
謝淮芳說出這番話時的神态冷意十足,又有倨傲疏遠之意,是季慶塵從未見過的模樣。
謝淮芳對他的冷淡之意不隻是浮于表面,而是由心而生。
冰冷的,沒有情感的,全然不似往昔對他熱情似火。
季慶塵怔住。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謝淮芳根本從一開始便是以魔宗少主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
哪怕,她曾經對他态度親近。
哪怕,她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道修。
可是這種種,卻依然無法掩蓋那事實——她是魔宗少主的事實。
是他一葉障目,總以為謝淮芳擔起這“少主”二字并非是她心甘情願,季慶塵甚至還覺得謝淮芳是狼群之中那隻弱小的“羊”。
而現在當她提起靈劍刺入他的身體,季慶塵這才明了一切。
同時,季慶塵也知曉今日她非要殺他不可的理由。
“我不曾告知你我的身份,是因為不想令你陷入陷境,我……”然而到如今這個時候,季慶塵還想要試圖向謝淮芳解釋因果。
謝淮芳見他承認,心裡面的最後一絲容忍态度也煙消雲散。
謝淮芳不需要知道季慶塵那樣做是出于怎樣的理由,她隻知道他的确欺騙了她。
謝淮芳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絲帶着諷刺意味的冷笑。
季慶塵見狀,也自知多說無益,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問了她最後一個問題。
“的确,你我立場不同,死于你手下,我沒有話說。可是盼盼,就算要死,我亦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今日之前,你對我,是否真心實意……”
修士為了修煉功法,總是要将這有關情愛的事情抛之腦後。隻因世間情愛擾人,若是修士沾染,難保不會脫離道心。
季慶塵深知這一點。
因此當他決定接受謝淮芳對他的心意時,做出了幾番煎熬抉擇,才選擇與她一起面對日後。
可是還沒等到來日,她就對他動了手。
就和季慶塵說的一樣,若是因為立場不同,隻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死在她手上,他無怨無悔。
但是,如果……如果,如果他們真心相愛,謝淮芳怎麼會一言不發,甚至沒有親口向他問上一句,就對他動手?
季慶塵心中遲疑至深。
他想到了謝淮芳會毅然決然對他出手的理由。
可是他不敢往下去想。
所以他要在閉眼之前,親耳聽到她的答案。
“盼盼,你……”
“一個道界修士,怎麼敢與我說起情愛?”謝淮芳掀開眼眸,語氣冷冽,“我便是從始至終,就隻将你看作一個‘爐.鼎’而已。”
随着她的話應一次一次落入他耳中,那柄靈劍徹底穿透他的身軀。
季慶塵眼中逐漸寫滿不甘。
可是謝淮芳再沒朝他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