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應人帶着白雪在曲折的小巷中穿梭,眼看就要出了城,來到一處僻靜荒蕪的山林中。
陰森的閣樓,孤零零的立在昏暗迷蒙的霧中,四周是高聳的圍牆,沉重的鐵門兩側分别由持槍的士兵把守。
白雪在旁人未注意時,悄悄摩了摩雙腿。
果然,她還是穿不慣和服啊……
而且腰帶也太緊,簡直要勒得喘不過氣來了,裙擺還會束住大腿,隻能邁着小小的碎步走路,行動非常不便。
别提她還穿着硬邦邦的木屐,更是舉步艱難。
說實在的,還不如西洋的裙子呢。
到底是誰發明得這麼小家子氣的東西……
一位老嬷嬷敞開了門。
她長着一張細長的臉,顴骨略高,薄唇緊抿,目光不停地打量着白雪,從脖子到腳尖,無一纰漏。
仿佛在估量她的價值,樣子十分勢利。
老嬷嬷開口問:“這是?”
應接人谄媚道:“這是由川太太的那個寶貝女兒,是個啞巴。”
那老嬷嬷兇惡的吊梢眼中,冷漠得像冬日裡的寒潭,深不見底。
“我知道了,讓她跟我走吧。”
白雪強忍着腳下的不适,跟了上去。
老嬷嬷将她安置在頂樓角落最陰暗的房間裡,随後停下腳步,冷冷瞧着她,語氣滿是嫌棄與不耐。
“不想被扒一層皮的話,就好好的呆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更别想着逃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白雪身體縮瑟,用纖細的手撩了下耳邊的碎發,緩緩點了點頭。
表面如此羸弱的女孩,此刻心裡卻冷哼一聲:死老妖婆,看我出去怎麼收拾你。
在這位老嬷嬷的身上隐約能感受到淡淡地惡鬼的氣息,但她本人卻不是鬼。
這更讓白雪心煩意亂。
好好的人,給鬼當什麼走狗?
少女畏懼的模樣,應該是唬住了這個獰惡的老婆子。
她放下心來,一聲不吭地走了。
白雪伫立在房門口,細聽她的腳步聲慢慢遠去,等到她徹底走下樓後,才将腳底的木屐脫下來,肆意甩在地闆邊上。
白雪暗暗呼了口氣。
她拉開窗子,發覺幾根鏽迹斑斑,排列密集的欄杆圍住了窗口。
這個大小,她本人是穿不過去的,但剛好能夠讓鎹鴉送消息進來。
白雪小聲喚道:“橫尾。”
“怎麼了,白雪大小姐。”
來之前,白雪特意告訴過由川太太把她的刀和衣服埋在西邊城口。
她開口問:“由川太太那邊……”
“放心吧,大小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
“很好。”
白雪回憶起那日,衆柱在她家吃飯,宇髓天元講起了他是怎麼潛伏到任務地點,且拿到武器。
“以防萬一,再傳個信,讓音柱把他的肌肉耗子借我用一用。”
橫尾躬下身子,“好的,我明白了,大小姐。”
它才剛剛飛走,白雪蓦地就聽見長廊中響起陣陣的跑步聲,輕快靈動,不像是那兇神惡煞的老嬷嬷。
“你就是新來的姐姐嘛?”
一個看起來年歲小上她些許的女孩,從門縫中探出頭來。
白雪眨巴兩下眼,沒說話。
女孩踏進了屋子,湊上前來,視線好奇掃過她的臉。
“你就是由川櫻麼?”
白雪點點頭。
“哇!你真的長得好漂亮啊!”
女孩閃過羨慕驚豔的目光,随即又歪着頭,狐疑道:“但我剛剛怎麼聽到你房間裡有人在說話,外婆明明告訴我,你是個啞巴呢……”
白雪眯眼笑了笑,掩蓋住稍顯幾絲緊張的臉色。
女孩牢牢盯住白雪,尋思了半天,而後張嘴說道:“算了,應該是我聽錯了。”
“我叫小西奈緒,你好。”
女孩仰起頭,綻放出笑容,鼻梁上淡淡的雀斑,非但沒有破壞她的可愛,反而添了幾分俏皮與活潑。
“每次一來新的姐姐,外婆就不許我靠近跟她們說話,但你好像不一樣哎,是因為你是啞巴麼?”
奈緒嘟着臉頰,自顧自對着白雪說起了話,“我告訴你,這裡很可怕的,每幾天就會有漂亮姐姐被帶走,然後被吃掉。”
吃掉?!
果然啊,她們口中的少将,多半是鬼沒錯了。
隻不過,被抓的都是女孩子麼?
白雪想起,自己在蝶屋養傷的那段日子,忍曾對她訴說過,一個專吃少女的鬼。
其亦為“十二鬼月”中的一員,與忍的姐姐香奈惠足足較量了一夜,最終導緻香奈惠力竭而亡。
也不知,此番所遇的鬼,是不是和殺死香奈惠的鬼,是同一位呢……
“喂,在想什麼呢?”
奈緒站在白雪眼前,用力揮了揮手,成功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怎麼不害怕呀?”
白雪歪了歪頭,輕輕牽動嘴角,扯出一個尤為敷衍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