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姆。”

兩人躺在床鋪裡，相隔甚遠。

白雪阖上雙眼，忽略了自己那好像要蹦出喉嚨的心髒。

她悄悄地撇了一眼煉獄的背影。

他好像為了讓她更自在一些，特意得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一言不發，與在行路時的态度，大不相同。

貓頭鷹前輩的睡相也很好，完全沒打呼噜呢……

白雪輕輕呼出一口氣，漸漸睡了過去。

煉獄杏壽郎聽到她勻長的呼吸聲，轉過身，看了她一眼。

其實他一直都沒有睡着，也察覺到了她的不适。

他默默地将今夜的“恩情”記下了。

早晨，白雪醒了。

她望着屋子裡的另一側，那裡早就空無一物了。

空氣中隐隐飄來溫熱的硫磺香，白雪起身，穿上外衣，取走店家送予她的毛巾，走出房間，在院子裡兜兜轉轉。

終于尋到挂着“女湯”木牌的矮房，選了角落的那方石池。

白雪在矮房内褪下衣物，裹上白色的棉巾，踩進溫泉内。

蒸騰的水汽形成了半透明的霧，慢慢地向外漫。她屈膝坐在熱池中，暖意順着肌理爬了上來，舒服得毛孔上的細絨都立了起來。

遠處，男湯隔着木牆，傳來模糊的水聲，驚得她慌忙沉入水裡，隻露出了半張臉來。

“神宮司少女？”

一聲呼喚穿過水霧傳來，是杏壽郎的聲音。

“在…”

白雪乍然加速的心跳“咚咚”地響。

“你醒了？”

“嗯。”

白雪用鼻音輕哼一聲。

她臉頰紅撲撲的，不知是熱氣熏得，還是别的什麼。

杏壽郎不再問話，四周也開始寂靜了起來。

“這裡……人好少呢……”

白雪噤聲許久，才緩緩開口。

“唔姆。”

白雪憶起前台的老人家意味深長的笑，暗暗腹诽。

可惡，他肯定是故意的。

這老頭子就喜歡看年輕人難堪……

“神宮司。”

煉獄的聲音再次傳來。

白雪心情不再似方才那般緊張。她語氣幹淨利落，應道：“在。”

“謝謝你。”

她懵懂問：“什麼？”

“神宮司即便讨厭我，竟然也為了我的人身健康而擔心，還住進了同一間房裡，勉強你了。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溫柔、有責任心，還很善良。”

“說、說什麼傻話！”

白雪臉頰逐漸發燙，越怒，聲音便越嬌嗔，“我隻是不想惹上麻煩而已，到時候還得賠你醫藥費。”

“唔姆！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杏壽郎回答的嗓音輕快極了，應該是笑着說得。

“嗤……”

白雪眼神遊移，閃爍着幾分羞澀。

“我、我……”

她吞吞吐吐了半天，道：“我要感謝你才是。”

“嗯？”

“謝謝你，在我的父親面前，替我出頭。”白雪答。

“原來是這樣啊。”

杏壽郎忽然放柔了聲線，笑道：“神宮司……讓我想起了我的弟弟。”

“你的弟弟？千壽郎嚒？”

“唔姆！千壽郎也很畏懼父親，但他跟你一樣，期待得到父親的認可，也期待我能得到父親的認可。”

“哦?”

白雪突然好奇，“前輩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聽起來很嚴肅的樣子。”

“唔姆……家父是鬼殺隊的前任炎柱，是熱情、開朗、充滿幹勁，能力非常厲害的人。”

白雪盯着水面，“這樣啊。”

那千壽郎有什麼可畏懼父親的？他看起來明明那麼乖，一點兒也不像淘氣的孩子。

而且，貓頭鷹前輩雖然性格怪了點，但能力不差。他用出的炎之呼吸·玖之型，都把她吓了一跳呢。

白雪疑惑，卻也沒多問。

“我要出去了！神宮司少女，你也别泡太久！會暈倒！”

隔壁驚起了陣陣的水聲。

“嗯，知道了。”

白雪靜靜地答。

對了，禮物……

禮物還沒送出去呢！這個時機，剛剛好。

她跟着站起，從溫池裡走了出來。

水順着小腿墜成銀線，冷空氣像無數細針，紮進她的皮膚，不由得打了個顫栗。

白雪擦幹了身上的水珠，穿上了衣服，摸了摸。

那對護腕包裹着五彩斑斓的色紙，就藏在羽織的夾層裡。

她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了前方的杏壽郎。

“前輩！”

白雪大喊，叫住了他。

“唔？”

杏壽郎回過身。

“這個……是送給您的謝禮！雖然您飯量大、神經大、說話嗓門大，但是，您是非常稱職的前輩！”

杏壽郎錯愕了一瞬。

“請前輩務必要收下！”

白雪紅透了耳尖。

杏壽郎金紅色的眸子裡泛起團團火焰。

他接過包裝精美的禮品，振奮的聲音使那房檐上的積雪，震了下來。

“唔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