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一片待開發的荒地,人煙稀少。
蒲葦草和野花搖曳,畫出風的形狀,也勾勒出孟存生的側臉。
楚茵看着他,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以一片綿延的蒲葦草和野花為背景,孟存生融入其中,似乎跟着變成畫中人。
楚茵驟然意識到,她和孟存生一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隔開他們的不是金錢、社會地位、成長環境等世俗所認為的因素,而是孟存生從未真正接納她,向她交付真心,才讓她不管做什麼,始終徘徊在他的心房之外。
她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他。
商場如戰場,縱然孟氏集團多年來巋然不倒,風浪也從未停歇。
孟存生剛從父親孟際中手上接過話事權那會兒,有商界老前輩因為他年輕,以及新聞學專業的出身而看不起他,并故意在商務會面時拒絕同他握手。
“孟際中那大兒子,說得好聽一點是搞新聞的,說得難聽一點就是消息販子,用誇張的标題和歪曲的内容博取大衆眼球,吸引流量,并以此為樂。隔行如隔山,他懂個屁的做生意,能撐起孟氏集團就有鬼了。”
類似的評價陸續傳進孟存生耳朵裡。
他不僅沒生氣,對待那位商界老前輩的态度反而愈發恭敬。
經過不斷努力推進兩家集團間的合作,孟氏集團新年度營收同比增長百分之三十,那些質疑孟存生的聲音自此銷聲匿迹。
于商人來說,利益始終至上。
孟存生為了利益,什麼都能忍下。
——這是楚茵原先對他的認知。
後來,孟存生混得風生水起。
那位商界老前輩卻被爆出侵犯多名女員工的醜聞,深陷輿論漩渦。他锒铛入獄後,他一手創立起來的品牌因形象嚴重受損,資金鍊斷裂,很快關廠倒閉。
楚茵将腦中的信息碎片拼湊起來,再聯系當下狗仔的處境。
一個猜測浮出水面。
老前輩醜聞被爆,難道是孟存生幹的?
與此同時,狗仔正連聲:“不用教!不用教!我懂了!”
孟存生站起身,掐了煙,給孟家的老管家打電話,準确報出所處位置,“過來處理一下。”
老管家如同身經百戰過,平靜答:“收到,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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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采家。
孟況偉大的通下水道事業取得重大進展,“管道有問題,所以容易堵。”
舒采租這房子屬于半路接盤。
上一個租客和房東簽了一年的租房合同,但住了不到半年,突然就想違約提前搬走。
舒采刷到她在網上發布的出租信息,發現房子各方面都能滿足自己的需求,便找過來。
實地看房後,舒采更滿意了。
但她也留了一個心眼,擔心上一個租客提前搬走是不是因為房子有什麼不易察覺的貓膩,故旁敲側擊,結果什麼都沒問出來。
實在挑不出毛病,她便打消懷疑,把合同簽了。
沒想到好家夥,坑在這兒等着她呢。
“下次估計還得繼續堵,到時候你請孫師傅來通下水道,注意不要錯把消息發到其他男人那裡。”孟況通好下水道,交代她,“女生獨居要提高風險防範意識,就算上門的是男同事,也不要輕易相信。”
舒采接話:“如果是你,我就相信。”
孟況神色微動,顯出幾分動容,“就這麼相信我?”
舒采鄭重點頭,“嗯。”
突然被交付信任,這下孟況的神情完全變了,難得正經起來。
他正色,輕咳兩聲,别扭地撇開臉。
“因為我相信你——”舒采笑着說,“不會知法犯法。”
法務自帶聖光。
孟況:“……”
得,合着不是信任他,是信任所有法律從業者。
幹完活,孟況把通下水道的工具全收進雙肩包,準備要走。
見他走得幹脆,舒采心中反倒生出幾絲不好意思。
這種情況,是不是該留他吃個飯?
孟況看出她的糾結,貼心道:“你約了我哥吧?這頓飯我記下了,下次找你要。”
他不正經時候的樣子撩人。
正經起來卻是唬人,瞧着挺像那麼一回事,很有大律師的派頭。
“對了。”孟況出了門,沒走幾步便折返,“忘了跟你說,舒采,生日快樂。”
陽光傾灑,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舒采不禁晃神。
也許她錯了,隻要他想,正經時候的他也可以很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