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前一秒,喻緣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好疼。
真的很疼,渾身上下都酸痛,像是要散架了一樣。
本來還想再睡,但是察覺到身體的不舒服就難受得睡不着。
她睜開眼,盯着頭頂天花闆緩了一會,視線清明。
意識漸漸回籠,聽見浴室門開,腳步聲移到床邊。
扭過頭,她看見江樹拿紙巾擦着手,停在床邊,垂眸看來。
“睡醒了?”
他問。
喻緣眨了眨眼,盯着他,有點懵。
他怎麼還不走。
反應了一會,她意識過來,是不是現在就要結賬了。
像他這種長得還挺好看,身材也不賴,就是好像技術有點不大好的,該要多少錢哇……
江樹見她沒說話,便接着道:“我買了早飯,要不要趁熱吃點?”
順着他的話,喻緣撐着身子坐起身,手軟綿綿地使不上力,江樹見狀,伸手扶了一下。
往茶幾上看去,外賣盒擺滿了一桌。
盯着那一桌外賣,喻緣神色有點複雜——外賣錢應該也要算在給他的錢裡面吧,那加上這個要多少,對了,還有昨晚的買的東西……
她擰着眉做算數題,江樹見她還不在狀态,便把她的衣服拿過來,給她穿上。
“手。”
拎着衣服袖子,他淡聲提醒道。
下意識哦了一聲,喻緣伸直手臂,衣服套上。
内-衣、襯衫裙、薄外套一件件穿上,江樹半跪在她身前,修長手指一粒粒扣着她針織外套的紐扣。
看着他垂下的,認真的眉眼,喻緣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多、多少錢啊。”
“嗯?”
工工整整扣完最後一顆紐扣,江樹擡眼看她。
對上她看起來好像有點緊張的視線,他有點不明所以,反應了一下,以為她問的是早餐:“不用給錢。”
啊?不用給嗎?
喻緣有點驚訝,怔了一瞬。
天下沒有白吃的飯,更不會有白睡的人。清楚這點道理,她回過神來,搖搖頭:“不用了,還是算清楚吧,昨晚的錢,加上買的東西,還有今天的早餐,一共多少,你報個數,給我收款碼。”
“……”
江樹這才明白過來,這是還把他當那什麼呢。
無奈輕歎了口氣,他看着她,叫她:“喻緣。”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聽見他叫她,喻緣這才想起昨晚,他也是,見她第一面,就叫她名字。當時想問來着,但是好像因為什麼沒有來得及。
現在再聽見他說,喻緣問他。
“我叫江樹,”江樹做着自我介紹,解釋道,“可能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我們一個學校一個院,我是學計算機的。”
見喻緣若有所思的模樣,他以為她明白過來,剛想接着往下說,就聽她倏然接話:“那你轉行跨度,有點大唉。”
“……”
無奈笑笑,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這是個誤會。”
他向她解釋。
喻緣這才理清,江樹是和朋友過來聚餐,臨時出去接了個電話,正好就被喝醉了的她撞上,然後的事情,不需要他解釋,她也無比清楚了。
看着他的雙眼,喻緣順便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的豪言壯語。
——跪下給我學狗叫,我給你開香槟塔。
——唱門前大橋下。
——做不做,不做我換一個。
——沒有職業素養,上戰場不帶槍。
……種種,都是她說出的話。
對一個老同學,雖然是完全沒有印象的老同學,說出這種話。意識到這點,喻緣此時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己埋進去。
好丢臉,嗚嗚。
眼見她的臉肉眼可見地迅速紅透,江樹啞然,笑了笑。
看着她低下頭,他壞心思地伸手,挑着她的下巴,讓她看着自己:“現在知道我不是鴨了吧。”
喻緣垂下眼,不敢看他,點了點頭,小聲地嗯了一下。
“那你把我睡了……”
“對不起!”
喻緣急忙道,她小聲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聽見她這聲道歉,江樹頓了頓,原先要說的後半句卡在喉嚨裡。
半晌,喻緣見他沒回,偷偷擡眼看他,與他對上視線的那一秒,江樹看着她的雙眼,對她說:“……不是要你道歉。”
不要道歉,那要什麼?
喻緣頭腦風暴了一下,一時間想不出來要怎麼補償。
不對,這種情況,應該是叫補償嗎?好像有點怪怪的。
看着喻緣一臉糾結,江樹眸色暗了暗,緩緩開口,一字一頓,問她:“你要對我始亂終棄嗎?”
啊?始亂終棄?
喻緣明白過來,她張張口,支支吾吾,下意識想說不是。
但是仔細想了想,她好像也是抱着這種心态過來的。
見她神色為難,江樹垂下眼,淡哂,說:“算了,先起床,把早飯吃了。”
他站起身,走向茶幾那邊。
喻緣目光在他背影上停了停,糾結半瞬,磨磨蹭蹭也跟着站起身,去浴室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