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
周宛如白日裡丢了那麼大的臉被衆人看了去,恨死宋餘和他拉住的那窮丫頭。霹靂乓啷的,東西碎了一地。
吓得她身旁的丫環戰戰兢兢,不敢吭聲,生怕小姐禍水東引,這把火噌就燒到她們身上了。
周宛如還不解氣,把自己手邊的花瓶砸了個細碎。怒火攻心,直跺腳一下踩到瓷片上,疼的她額頭直冒冷汗,跌坐在地。
紅春和綠柳連忙上前也顧不得害怕區分尊卑貴賤,立刻蹲下扶住小姐,摻住她的腰把她放到軟塌上,“小姐,沒事吧?”
綠柳手舉銅燭燈,紅春手拿紗布,小心翼翼的幫她挑揀碎片,臉上焦急不安之意十分明顯。
“好疼,”周宛如死死咬着下-唇,“嗚嗚嗚,”嗚咽聲不止,身體抽噎發顫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是我錯了嗎?”美人含羞帶淚,狼狽不堪卻又讓人心生同情。她不想做脅迫婦孺逼良為娼的勾當,可她深知這是個吃人的世界。
虎毒還不食子,她爹竟然忍心把她嫁去身子都半截入了土的糟老頭子給人當繼室,卻是為了給他弟弟鋪路。
今兒又被人當場下了面子,周宛如本以為宋餘找不到人,可她甯願找個窮苦的黃毛丫頭,也不願和她湊合。
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周宛如閉上眼假寐。“我們是同一根繩的螞蚱,要是我沒有好日子過,你們身契還在我手上……”
“要是做好了,放你們歸家消除奴籍也不是不行。”周宛如深谙打一棒子,給一甜棗。
兩人互使了個眼色,應下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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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年一覺睡到自然醒,睜開眼伸了個懶腰,聽見這聲冷不丁就被吓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出現又穿了。
好在想起來昨夜借宿在宋郎君家中。環視了房間一圈,這屋子明顯能看出是間女子的閨房。
窗前的繡棚架,上面墜着活靈活現的遊魚,靈動極了。軟塌上是海棠花紋的小毛褥子毯,搭配起來倒是相得益彰。
今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哎~想摸魚根本不給機會。生活不易,池年歎氣。
池年穿好衣服簡單洗漱過後,就順着院落去找小廚房。天大地大填飽肚子最要緊。
宋家廚房在院落西邊,熱氣順着煙囪直往外冒。
這兩天也就第一頓吃了碗蛋羹,上一頓還是紅薯匆匆填飽的肚子。淡淡的米香,把她肚裡的饞蟲又勾了起來。
池年走近一看,裡頭清俊風姿的男子挽起衣袖往竈間扔柴火,不是她的假夫君又是誰。
廚房的溫度比外頭熱了許多,剛剛立秋不久,涼快也是有限的。
宋餘今日換了身青色直筒寬袖大袍,鼻尖冒着熱汗,發絲耷拉在耳邊,并不狼狽。
池年越看越滿意,心裡暗暗點頭是個能搭夥過日子的。
她為了過上鹹魚生活,不惜犧牲自己的色相,哎~
宋餘從她靠近的時候就知曉有人過來了,看到她進來就盯着他的臉暗暗點頭,不由得一愣,她倒是大膽。
“還要看多久?”宋餘平淡開口,“不餓?”
池年終于喝上了熱乎的小米粥,一碗下肚心裡十分熨帖。小米粥熬的時辰足足的,熬到米油徹底分離。配上一碟自家淹的酸蘿蔔,開胃又爽口。緩解她飽受苛待的胃。
池年看着時候差不多了,提起劉家要過禮的事。察言觀色,“你要是嫌麻煩,我自己一個人也行。”
“去。”答應的事他不會反悔,名義上她是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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