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用完專門對照鏡子,背後的殘留月牙似的疤痕已消失不見,留下的是綢緞般順滑的白瓷,細膩的看不見身上的毛孔,滿室生輝。
她用手輕輕的試了試溫度,稍微有些燙,她再也忍不住的邁入浴桶,神色舒展。
芬芳馥郁的花香,去除身上的黏膩,幾日奔波的疲憊感一掃而光,皮膚白裡透紅,唇齒留香。
…
池年坐在西屋鏡子旁,從機櫃上打開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
面頰豐潤膏、潤膚養顔汁,桃花粉,花露胭脂…等等應有盡有。
池年手指靈活在罐子裡翻飛起舞,又補了一點山茶頭油抹在發尾。
整個人五官微微立體,卻又渾然天成挑不出毛病,一眨眼的功夫就似換了個人。
池年微扯嘴角,嘴角的梨渦笑意盈盈,眼含秋水,繼而又眼睫微閉,拿黛點塗鼻尖小痣。
她滿意的欣賞着自己的畫作,不愧是改頭換面的化妝技術。
池家孫子看着池年穿着貼身的新衣,大聲問旁邊池老太,“奶,她這個賤人穿的花枝招展是不是去逛窯子?”
池老太一把捂住孫子的嘴,張望的看向門口生怕池年聽到拿着鐮刀給她一老一小兩下,後怕的捂住心口:“你忘了那蛇?”
把池童吓得膽戰心驚,止不住的發顫顫,“奶,我怕。”
池老太這才哄着他,“别怕别怕,以後我們多做好事,她自是不敢對你如何,還有奶在。”
…
池年和宋餘越好彙合的地點,等他下職後在王府門口的茶館旁等她,她收拾好自行前來。
拜訪老師的禮,他已備好,其他自不用她擔心。
池年樂的省事,她今天的任務就是扮演一個嘴甜面善知書達理的女娘,力争留下最好的印象。
等她悠悠閑閑地到達地點,宋餘已在茶館等她許久,卻無半點不耐,隻茶桌上餘小半壺的茶水也表明來人并非遊刃有餘。
宋餘結了帳,領她敲響了王府的正門。
池年是第一次來私人的府邸,進去别有洞天。之前她隻去過故宮這類的曆史故地,給人的感覺是古樸厚重,肅穆莊嚴。
此時來這兒,小院假山溪流水,群燕百争芳。衆仆從言行有禮,眼神隻看向腳底一畝三分地,家主人定是書香傳世。
池年的眼神已不夠用,身體微擺的四處張望,卻也知道及時收回目光,端正身姿。
沒走多遠,珠簾聲響清脆,被仆從麻利撩起,屋内美婦人端莊小步前來相迎。她遠遠一望隻能分辨出一對壁人相攜而立,走近視線一凝,不由多看了幾眼。
池年挺直自己的脊背,與宋餘一同屈伸行晚輩禮。王夫人視線不住的打量這年歲尚小的女娘,心裡感歎,這玉溪看人的眼光着實不一般,一找就找了個不比各家貴女差的好樣貌。
圓圓的梨渦,特招人稀罕。王夫人眉眼含笑,連忙扶起池年挽着她的胳膊,通體雍容華貴的氣質,輕易地讓池年放下戒心。
王夫人語氣熟稔地打趣兩人:“喲,我大老遠一看還以為是天仙下凡,沒想到竟是玉溪有福氣,早早預定了貌比天仙的小女娘,把我這把老骨頭都羨慕的不行。”
又複從手腕上褪下一隻金鑲如意并蒂蓮樣式的玉镯,隻一眼池年就識得并非凡品。她推拒道:“我随郎君喚您一句師娘,師娘您這禮太過貴重,民女實在不敢收下反倒浪費了您的一番好意。”
王夫人拍拍池年的胳膊,眼神笑着掃過玉溪,似是在說,你娘子還是你來勸。
宋餘拉住池年的藕臂,從師娘手中接過,小心地緩慢套進她的柔荑,面色從容的說道:“師娘的好意,無需婉拒。”
池年就那麼看着貴重的物件帶到右手,走路緩行時還能感受晃晃蕩蕩的滑落,這才有了幾分真實感,就這麼帶上了。
池年想到開心處,又偷看了一眼宋餘,他走路并未及時回看,她也不氣。這番反應卻被王夫人盡收眼底,老頭子擔心的事情也算落到實處了。
王夫人注意的仔細,剛剛宋餘這孩子主動拉手又是輕聲叮囑都是說明他把這女娘放到心坎裡了。兩孩子情投意合,她還有什麼不滿意。這玉溪終于有個願意敞開心扉的知心人,自己老頭子也算放心了。
三人落座,王老爺子看人都來齊了,闆着的臉也異常的露出個滿意的笑,爽朗的笑道:“既然人來齊,我們就看飯吧。”
“年姐兒來這就當成自己的家,千萬别客氣。你看你師娘早早吩咐了廚房給你燒的糖醋排骨,花膠魚泡粥,幹煸雞絲還有煲了一下午的加湯,特别養身子。”
池年兩眼淚汪汪,好久沒有吃這麼好的夥食,嘴上也是把甜言蜜語發揮到淋漓盡緻:“謝謝師娘,我第一眼看見師娘還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貴婦人,隻覺得皮膚緊緻歲數好似我姐姐。”
“謝謝老師,剛看到您第一眼我還有些許害怕,後來您一開口我就知道您定是太過慈悲才用威嚴示人,怕宋餘做那美猴王反了天。”
...一番話把王夫人和王老爺子逗得嘴都合不攏,心裡暗自點頭玉溪那個清冷性子就得配個活寶,兩人一冷一熱,一水一火才能把日子經營的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