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酒梢頭,鳥雀立在樹梢,叽叽啾啾清靈的吟唱。
暖風拂面,熱的池年出了一身香汗,紫鵑香侵襲她的绫羅布段,酒不醉人,人自醉。
池年艱難的扛起他半個身體,另外半邊盡數壓倒她的肩膀。
她細眉緊斂,扶着牆,慢吞吞的往床榻邊挪動,不引人注意的凹凸不平差點使她摔倒在地。
随後她咬着牙把他往床榻上一擲,真沉,也不知弱不禁風的白面書生怎得似骨頭灌了鉛液,還說他是小白臉,要她看分明是個一塊鋼闆男。
她想到此嘻嘻一笑,全身哪裡都硬,嘴也硬。怪不得那周家小姐對她也沒甚好臉色,要是她是周家小姐非要看他是不是得伏低做小,替她捏肩捶背。
今日她親眼看見就那一會兒功夫,她頭上烏黑發亮的發藻被他揪下來幾根。她摸了好多催生膏,池年想哭,花了她好多銀子,欲哭無淚的是銀子是眼前這個男人給的。
池年捏着鼻子,嫌棄的避開那塊氤氲潮濕的衣袖,醉醺醺的臭男人,早知道不讓田兄灌他酒了,還被劉鐵生尋到機會,不停歇的暢飲,臨了還不是要自己收拾爛攤子。
宋餘半阖着眼,眼睫撲閃蓋住眼底的青色,渾身都是淡淡的酒氣,但她輕嗅還能從醉意迷離的男人身上分辨出屬于他的體味,淡淡的,有些甜甜的果香,還是池年最愛的水果味。
唔,有些想念水果味的棒棒糖了。池年看着躺在床上仍舊守着規矩的男子,手腳齊整的擺放在身軀兩側,呼吸均勻,露出的皮膚透着淡淡的薄紅,像極了她櫻唇上的脂紅。
宋餘不自覺的彎曲手指,動彈了一下,很好的收起自己的小動作,呼吸漸漸比剛剛急促一些。
池年屏住呼吸,慢慢靠近他的面容。劍眉星目的男子,微醺後淡化了他日常不近人情的冷清,現在嘛,倒有點像冬雪消融後的梅花,傲骨後有一份柔和。
柔和?這兩個字與他一點不沾邊,晃了晃腦袋,池年驅散不切實際的念頭。
他眼眸緊閉,還是維持着标準的睡姿,沒醒。池年有些好奇,如此白潤羸弱的書生到底有沒有腹肌。
咳咳咳,她為什麼會這麼想!她可是良家婦女!但是吧,宋餘是誰?池年異常肯定地回答:“她郎君。”
再者,宋餘的臉色慢慢變紅,她淺淺觸碰了一下有些發燙。她有意的避開潮濕的衣衫,絕對不是她忘記這人還穿着濕衣服安寝。
宋餘的手略微移動,不适的稍稍拉開塌陷的衣領,敞開一個不大的缺口,池年的視線順着往下看,能看見對稱的鎖骨,宛如晶瑩的月牙看着很好親。
再往下她恨不得自己長了雙千裡眼,那感覺抓心撓肺的,用池年通俗的話來講就是,心急想吃熱豆腐,燙不燙嘴她不關心,但她知道第一口一定是嘴裡起泡她都要張嘴呼呼氣,趁着豆腐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口嗷嗚給吃掉。
唉,她有些失望,那衣領若是再被他自己扯開一絲就好了。她偷偷的瞄他一眼,還在睡覺,她輕聲吐了一口氣。
這裡除了宋餘就是她,既然她已睡着還不是任她處置,想罷,她放下戒心膽子大了起來。
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
池年伸出手指快速在他腰腹位置的肌肉點了一下,溫熱的溫度透過指尖傳到她的感官,皮膚下血液在流動,皮膚在經過觸碰又頂住壓感,彈動起來,是她未曾體會的感受。
可能這就是,嗯,如果非要她用一個詞形容:美色誤人,若是他成了啞巴,想必這俊美的容顔可以再美三分。
嘴太毒,就是原罪。
他的嘴唇稍微幹澀,池年大發善心的端起茶壺,讓他就着茶壺嘴,她小心的往裡傾倒,不用杯子是她的倔強,以嘴攻嘴。
池年捏住他的嘴,用力鉗制住他的臉頰,強硬的把壺嘴怼進他的齒縫,她的視線還是探過去那邊雪膚,不由嘴巴一瞥,不用細看,她就得出她花了數兩銀子保養的皮相,不如眼前這男子。
那茶壺沉甸甸的半壺水,她掂的胳膊泛酸,也顧不得他喝不喝得到,量大管夠。
于是她兩隻手握住手柄,輕而易舉的往口中傾倒,她愣神了許久,那黃色的茶迹将那衣領徹底泡發的不成形,水淅淅瀝瀝的順着衣領往下滴淌,很快半邊濕意的一角暈染開來,大面積的一塌糊塗。
她驚呼,“糟了”,趕忙放下茶壺,觀察那似乎并未清醒的男子,捂住嘴并未再發出任何聲響。拿着帕子放在領口那處,試圖想彌補那尴尬的場景。
池年還在擔心他醒來的時候,她十分心虛的無視擡頭看天掩飾自己的無措,但是幾根房梁也沒啥可看的。
突然宋餘眉心緊皺,撩撥開大片大片的領口,水迹順着鎖骨往下滑落。
池年倒有些替他難受,這要是濕透的衣服貼在自己身上,她定想舒舒服服的擦幹身子,換身清爽的裡衣。
不如為他脫下外衣?她發誓絕對不是想看這男子的腹肌!就他,說不定還沒有呢,她如是想到。